夜访程府
至少总有个人能陪着自己,不过映棠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若有一心腹能助自己,想要办成则会轻松不少。
遂拉遇秋进门,惊觉她两手冰凉,如同握了两根冰柱,应当是来的匆忙,不曾带厚实的衣物,忙攥紧了些,引她到炭炉那边坐下。
陆鹤起身让出空来,朝映棠一拱手,自觉出门到外头去了,映棠叮嘱了一句,叫他多心留意庄子里的人,紧盯那些行为不妥之辈,他点头应下,顺道拦住了赶回来的王五,二人出了院子,往东边农地走去。
“你既然知晓要往北处来,何苦不多添置些厚实的衣物,这一路过来可有受苦?”映棠按她肩膀强迫她坐下,也同样给她塞了一盏热茶。
要说这冬日里的苦寒,扬州与京城相较,却也是非比寻常的冷,绵绵柔柔如千丝万缕般钻入骨缝,往常咬紧牙关也是一日比一日难挨,可若只管着茶楼,平日里便窝在那楼中不大出门,这北地又是另一种严寒,冷硬而直接,水位大降行船难以通过,便只能赶着马车走陆路,那冷风如刀子般刮在脸上,遇秋愣是将自己裹得如同团子一般,才不至于将自己冻得干裂。
热茶入口,暖流顺着喉腔直入腹中,登时升腾起一阵柔和的暖意,遇秋笑着说没事,又见映棠担心的紧,遂安慰她说:“我若不切身体会一番,哪里晓得出行该如何准备?往常这些都是见夏准备,我不过在旁边躲躲闲,合该长些记性,这日后啊,跟着姑娘出门该做什么心里都有个数,”她一想到这事,就生出几分庆幸,“好在是我来了这京城,不然姑娘身边都没个伺候的,这庄子里的妈妈们哪里晓得姑娘的喜好。”
遇秋如同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又提到一路上的见闻,直言这人还是该趁着年轻到四处长长见识,还说这会子才体悟到姑娘执意要北上的心境,这越往北风景越不同,民风民俗也随之变化,她说的起兴,映棠也乐得听,遇秋与见夏性情不同,有时候就仿佛孩童一般,那情绪也是说风就是雨,该打雷的时候绝不含糊,一朝发泄出去即刻收场,这也是最令人佩服的一点,映棠觉得,如今有她陪着也好,这人的日子若是热闹起来了,也显得有几分活气。
只是这一回重逢,遇秋有些不一样了,倒是多了几分稳重。
说着说着,遇秋放下空了的茶盏,正要继续接着方才的话题时,无意间撇见了映棠腕间的翠玉镯子,她转而想起了姑娘的亲事,于是停下话来,犹豫着开口道:“姑娘手上的镯子,可是韩家所赠?”
映棠点点头,抬手抚上手腕,沿着镯子边沿打转,“这是韩家老夫人厚爱,先前一直舍不得戴,今早父亲差人送来,说是要我沾沾老夫人的福气,我便戴上了。”
老话说,这年老有福气的人能给小辈添添气运。
圈口大了许多,原本是不合手的,但终究是长辈一番心意,映棠便趁着朱妈妈过来戴在了手上。
他们远在扬州,只听闻这门亲事是由老爷做主,不曾知晓到了何种地步,如今见韩家老夫人将这传世之宝赠予姑娘,珍视之情不言而喻,遇秋问她,“奴婢有些好奇,这未来姑爷究竟是何等人物,能叫姑娘倾心。”
韩霁吗?大约就是那书中所言的白玉君子吧。
映棠笑笑,“他是个很好的人,改日你见了定能知晓。”
也是,百闻不如一见,遇秋便是想破脑袋 ,终究也不能描摹一刻,她放下心来,心里隐约起了些期待,就想快些见见这未过门的姑爷。
也是经她提起这些,映棠忽而想起月前母亲的来信,似乎有提到要将几个适龄的丫头许配人家,这其中恰好便有遇秋,也不知究竟定了哪家的小子,映棠随即问道:“听说闻冬许了周管事的儿子,明年春上必要出嫁,母亲可有给你定了人家?”
“夫人体谅,原本替我选了田记肉铺家的郎君,只是我另有中意的人,”她说到这里颇为羞赧,总觉得辜负了夫人和自家姑娘的心意,只是与人相守一辈子,到底还是要自己合心意才是,迎着映棠打探的神色,便也不卖关子了,遂道:“这人姑娘或许还有印象,先前咱们去茶园的时候,便是由他驾车,姑娘去了寿州后,他便因办事得力被管事提携,随管事押运货物,常到茶楼送货,夫人说,咱们这些丫头都是府里过惯了松快日子的,这选夫婿当选户家境殷实的人家,可这田家郎君却未见得待见我,我若选,就选这爱我护我的,日子才过的舒服。”
映棠问她,“那这亲事可定下了?”
遇秋低下头,几分落寞爬上眉心,沉默了一会儿,只轻轻摇了摇头,连笑容都显得格外勉强,“他拒了我,他说自己贫寒之躯不敢奢望,尚未立身便贸然应下亲事,恐难兑现承诺。”
这话听着是拒绝,可映棠却觉得这人有几分担当,一来,他并不想借着遇秋的身份步步高升,二来,不肯随意应承,知晓自身缺陷所在,便干脆果断的拒绝,毫不拖泥带水,若他将来能有一番作为,确实不失为良配。
映棠将她的手拉到膝上,拍了拍道:“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