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州小孩
时候,也罢,省的叫我心烦,我今日索性就出门,晚上你派人送我去城外的庄子上,再去迟府给他家老太太送个信,邀她一道,我同那老姐妹近日就住在那里。”
韩霁笑着应下,携韩老夫人赶在毓卉坊掌柜登门前,从后门驱车往茶楼而去。
韩霁先派人去迟家送了信,待抵达茶楼,又让茶楼的伙计拿着韩老夫人的名号去程家递信,彼时映棠刚从狱牢归来不久,才在院子里打了两趟转,便接到消息匆忙出了门。
特意吩咐提了速度赶往茶楼,映棠在马车内颠簸一阵,忽而被突如其来的急刹晃了好大一场,见夏掀开帘子问发生了何事,就见到马车前方站了个孩子,衣衫褴褛,看起来格外消瘦,作乞丐打扮。
赶车的是陆鹤,扬鞭吓唬道:“切莫在路中逗留,”说完从怀中掏出几枚铜板,也没看清楚数目就随手抛了出去。
小乞丐没动,只是伸长了脖子往见夏掀开的帘子后打探。
陆鹤轰了两声没什么效果,刚想跳下马车去提人,那小乞丐忽然跑到马车边上,想掀开一旁窗户的帘子。
双手被陆鹤掐住,小乞丐动弹不得,映棠却在陆鹤将他甩出之际,听他幽幽唤道:“楚姐姐!”
映棠忙疾声让陆鹤停下,微微掀开一角帘子向外瞧去,小乞丐脸上糊了黑泥,遮掩了容貌,确实瞧不出什么。
于是问道:“因何寻我,可是腹中饥饿,或是想寻一门差事。”
当初见夏便也是这般在路上拾得,因小小年纪机敏大胆,所以才能入了她的眼,带到了身边。
这小乞丐若是想卖入富贵人家做事,当街寻人也是常有的事,不过若是个女孩儿,映棠或许会考量一二,所以她此时不过拿出了钱袋,准备从窗口递出去。
“楚姐姐你不记得我了?”那小乞丐急了,扭头见陆鹤提起他要往街边去,更是张皇失措,不住的拍打着马车道:“在寿州城,你给过我糕点的,”他指着马车上的灯笼说,“我认识这个,你每次坐的马车都会挂的。”
映棠不由瞪大眼,当即递了素帕出去,“陆鹤,给他擦擦脸,”口说无凭,万一是在寿州街头无意中见过,想借此攀上,那边说不清了。
陆鹤粗鲁地上去抹了两把,把泥蹭掉了些,虽然脸庞仍旧黝黑,但映棠还是在其中看到了熟悉的影子。
“茶宴居每日提供吃食,你留在那处可足温饱,又有官府为你们安置去处,怎么还往京城来,跟着你的大人呢?怎么放你一人前来。”
“她……她已经……没了。”
小乞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映棠耽搁不起,只好让陆鹤将他提上马车,坐在他身边,先往茶楼赶。
隔着帘子,映棠低声问道:“家中大人遭了变故,你便是就在寿州,官府也会好生安置的,你是只身前来,还是受人胁迫。”
万一是被人贩子所截,这才被迫出逃呢?
小乞丐愣了会儿,低声道:“我家住在楚州,我知道姐姐身边的那位大人能帮我,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他。”
陆鹤挥完鞭绳,赶忙捂住他的嘴,他不知道小乞丐说的是韩霁还是迟沂,总之这话不能大庭广众之下遗漏出来,“主家,现下是带他去茶楼,还是属下一会儿送到程家去安置。”
映棠听出他话里的意思,紧攥楚州二字,便猜到这其中恐怕有蹊跷。
“去茶楼。”
马车在前门停下,映棠让陆鹤驾车去侧门,带小乞丐先到一处包间等候。
韩老夫人点了六盏饮子,映棠到时,她正同韩霁探讨着饮子的口感。
映棠在老夫人身边站定,婉言福身道:“老夫人久等,映棠怠慢贵客,特来赔罪。”
老夫人捧起一盏香苏醉,柔声道:“本就是随我家孙儿冒昧打扰,佳味在前,岂有怠慢之理。”
映棠扬起一抹浅笑,又意有所指地瞧了眼韩霁,稍含歉意道:“韩大人,方才遇上一位故人,路上耽搁了一阵,只因同寿州的事有些干系,便做主将人带了过来,目前人在楼上雅间,还需你亲自过去看看。”
知道是寿州的事,老祖母放下盏子,低声道:“去吧,祖母这边有人照看。”
映棠起身欲引韩霁过去,不忘向韩老夫人屈膝行礼,便吩咐见夏留下,“叫后厨上一道雪团鲊来,”饮子甜腻,还是需要些咸香的美食调和,但见老夫人面前的那道香螺脍,又叮嘱道:“梨水撤下,凉性一类慎重让老夫人多食。”
老夫人年事已高,甜腻之物本就难以消解,万一让寒凉入了肠胃,不免要折腾一番,反而不好。
韩霁也向桂妈妈示意,让她多加劝解,听从见夏姑娘的布置。
二人转而来到三楼雅间,小乞丐被陆鹤端来水盆擦了一遍脸,除了一身破烂衣裳,勉强算能见人了,这时候塞了两口包子,腹中响动倒是比嘴安静上了许多。
他们进门的时候,小乞丐纵然饥肠辘辘,但吃相却格外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