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大人送的碎花花
“狗?”迟沂的信犬吗?之前见过,甚是聪明,就是太小了些,人群往来中穿梭不太安全。
这里可是京城,万一让人踩一脚,不是半路就没了吗?
“总不能用信鸽吧,那岂不是更明显?”方元觉得还是狗更稳妥些。
用狗来传信,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不过方元突然这般提出来,内里必然有鬼,韩霁忍不住戳穿他,“我的行踪可是泄露了?”
方元摸摸鼻子,尴尬的咳了两声,“那什么,算是吧,今日楚姑娘堵了我,她已经知道大人住在这里了,”他把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献宝似的推到韩霁面前。
韩霁气不打一处来,握着拳头,带着深沉而诡异的笑容注视方元,忽而高抬右手,在方元闭眼往下缩的时候,擦面而过席卷一阵凉风,“她若是不提醒你,你连被人发现踪迹都察觉不了,下次不如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来。”
袖子从方元耳畔带过,韩霁拿起筷子,指着方元说了一句“你啊,你啊,”趁方元睁开眼,恨铁不成钢似得又举手吓唬了一顿。
方元直接抱住头蹲到茶案旁,语气里满是委屈,“咱们干的又不是迟沂那档子差事,我哪里想得到那么多。”
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勾覆官,跟在判官屁股后面的跟屁虫,俸禄只够他养半个自己的,方元原本就是来混吃等死,磨点资历出来,哪里晓得挑了个格外上进的上司,他当初真就是吃了看脸的亏,以为韩霁跟他一样,就是来游手好闲的。
方元撇眼瞧见那一桌子佳肴,心里更添了分吃不上的委屈。
饿汉疾苦,实乃人间疾苦。
韩霁无奈,擦干净筷子,递到他眼前问道:“柳无常呢?吩咐他的事可办好了。”
方元点点头,恭恭敬敬地迎接了筷子,“办好了,迟沂那边的消息,他会负责带过来。”
韩霁嗯了声,夹了一块肉饼,才嚼两口,就从里头抽出一块布条,愣了会儿,赶忙抓了两块糕点塞给方元,抬手赶人,“到外头吃去。”
方元哑然,拿了个空碟子装上,还顺走一只鸭腿,一边咬一边鄙夷道:“小气,我还不能看两眼了。”
自然不能,韩霁懒得再多看他一眼,赶紧放下筷子,把布条铺在桌上,用手指抵住上端拉开。
略略看过,字迹被染的有些花,估计是怕中途被人截信,所以不敢直接摆在食盒里,反而藏在饭菜中,他是万万没想到楚姑娘会用这种方式来传递信件,说起来,还怪叫人意外的。
祖母会派人过去,韩霁事先猜到过,不过买茶这般借口,想来是听说了楚伯父的事情,不知该如何安慰,所以就用了这种法子撑腰,
韩霁只好起身去寻了纸笔,给楚姑娘回信,文国公府的老夫人同祖母往来密切,最好品茶,想来这茶叶多半是要借文国公老夫人的名号宣扬出去,至于茶点一事,多半是祖母自己找的借口,想要同楚姑娘多加往来,了解了解品□□好。
据他猜测,过不了多久,祖母便又会派人上茶楼买东西,说不准哪日还会携文国公老夫人同往,好正儿八经的将楚家茶楼抬上京城名楼,再顺势宣扬对楚姑娘的欣赏。
算算时辰,这时候方元送过去,楚姑娘想必还在楚宅中,韩霁写完信,手撑着腰往窗边挪去,他走得很慢,怕牵扯了好不容易养消肿的伤口,抬手推开窗朝外打量一阵,对面的广汇居门口常有卖花童蹲守,他在房中卧床养伤时,时常能听见窗外的叫卖声。
那卖花童躲在牌坊下的阴影里,花是娇贵物,离了根见不得烈日,容易见萎,韩霁招手喊来她,让她在楼下等一等。
说完,又挪步回来将信装好,此处并未准备封泥,韩霁举过来蜡烛,在信封口处滴上了几滴蜡油,勉强充当封泥。
做完这些,韩霁扬声叫方元进来,将腰间的钱袋解下丢过去,“替我去给楚姑娘送封信,卖花童就在楼下,你尽数买下她的花。”
“好说好说,”不就是当信使嘛,别的他不敢保证,这信他一定能送到,方元自觉接下信,看到上头的蜡油,想了想还是没有揣进怀中,省的揉皱了。
方元将楚映棠送来的食盒重新提起,信就放在最底层,这食盒里头空间大,等会儿再把花塞进去,保管楚姑娘一打开,瞅见这一盒子心意,准能乐开花。
看他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韩霁有些不太放心,叮嘱道:“稳妥些,送完信就去柳无常那边,把名单转交过去。”
吩咐是到位了,领命的人也极尽用心,想法设法的将事情办的圆满。
方元买了花,发现塞进食盒还冒出来一截,就找掌柜借了剪子,三两下除了大半枝节,路过小摊被香味吸引,不一会儿就包了两袋酱猪脸出来。
映棠收到食盒时,先是看到盖子上那包酱猪脸,以为这便是回礼,结果一打开盖子,被里头零零碎碎的花瓣惊得合不上嘴。
见夏凑上前来,不解道:“他这是上哪儿捡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