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传书
裙角的猫儿绕着腿转,时不时拿头蹭一蹭鞋背,老祖母将鱼干丢给侍候的桂妈妈,将猫儿抱起,抬手摸了摸韩霁的脸,又从头到脚看了好几眼,语气格外怜爱道:“我的乖孙孙哟,你也舍得回来。”
韩霁抚摸着脸颊,闻到几丝鱼干味,不由苦笑道:“孙儿是有公务,如此才下了职过来,辛苦祖母等我。”
老祖母一惊,举起手来一看,忙哎呀道:“真是老了老了,我这手方才喂了鱼鱼,快去打盆水来,给我孙儿洗洗。”
桂妈妈端着鱼干,无奈的看了一眼韩霁,抬手叫人去打热水过来。
韩霁扶着祖母往屋内走去,老祖母拍拍他的手,直说他瘦了,“饿了吧,小厨房里吩咐人做上了,就等着你来,”她回头吩咐桂妈妈去将园门锁上,“那边送过来的菜一并退回去,咱们自己园子里有厨房,犯不着闻那起子恼人的味。”
她转头和蔼的顺着猫毛,拉着韩霁往桌上坐去,桌子边上架了爬梯,是专程为了这只名为鱼鱼的老猫打制的,祖母从这只猫的祖母辈养起,到如今是第三代猫了,如今到了它这一辈,却是一只公猫,祖母养了它十年,既当儿子又当孙子,平日里不许儿子上桌陪她吃饭,却许这只猫上桌。
老祖母把猫放上架子,在侍女端来的水盆里洗了手,一边擦一边吩咐上菜。
韩霁跟着洗了手,也用帕子擦过脸,等菜上齐了,韩霁起身为祖母布菜,却被抬手挡下。
老祖母笑道:“一家人吃饭,还讲究这些,你只管吃你的。”
韩霁闻言只好坐下,只是往桌上扫了一眼,见都是些素菜,不由凝眉,“可是府中克扣黎园用度?”
老祖母摆手让桂妈妈替他夹菜,“她敢,是我家鱼鱼近来胖了些,我怕它上桌子吃的太饱。”
桌上都是素菜,鱼鱼不屑一顾,自然懒得理会,韩霁举起筷子的手一顿,“祖母不是专程吩咐人做了菜等我,怎么……”
老祖母撇撇嘴,“你陪我几日它陪我几日,你这来日奔波的,合该清淡些才好,”她替韩霁夹了一块豆饼,暖声说道:“再说了,祖母这里的菜,我怕你看不上,我怕你在别家姑娘那里用过饭了。”
韩霁正舀了一调羹暖汤喂进嘴里,闻言一口呛住,猛地咳嗽起来。
老祖母起身替他顺气,叫人倒来茶水递上,“你先前托祖母准备的东西,祖母都替你备上了。”
她笑得格外慈祥,皱纹被眉眼的笑一道带着绵延,弯成一条线,说完又跑去屋子里间,不多会儿就抱了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出来,“你瞧瞧,这是鱼鱼的闺女,找隔壁邻居家的小花生的。”
小猫儿通体雪白,正睡的迷糊,猛然被人抱出来,连眼睛都睁不开,柔柔叫了两声,又在老祖母怀里伸了伸腿,转头就趴在舒服的位置又睡下了。
韩霁捂着嘴不断咳嗽,还是就着一口茶水才将将咽下去,他犹豫了一阵儿,从怀中拿出一盒茶来,放到祖母面前。
“这是楚家的雨前溪山,辛苦祖母替我筹划,如今……借花献佛,”他往前推了推,颇为不好意思的又咳了两声。
老祖母把小猫放到鱼鱼身上,逗着它们一起玩,小猫不大乐意的睁眼,无奈的撅起屁股伸懒腰。
她打开茶盒,凑近闻了闻,连连笑道:“这样好的东西,竟然这时候才拿出来,可见是舍不得,真真是让我乖孙儿破费了。”
这一想下来觉得不对劲,忽而关上茶盒,老祖母扭头问他,“可是人家姑娘送的。”
韩霁茫然,点了点头。
老祖母又问:“那你可有送人家些什么?”
韩霁茫然,愣了会儿,只作摇头。之前送过一些,大多是借着查案的由头,若说真正算在他名上,倒当真不值一提了。
老祖母果然抬手一巴掌打在他背上,连声哎哟,“我的乖孙儿,男儿郎哪有这般小气的,担心人家姑娘嫌弃你。”她赶忙喊来小厮吩咐人出门采买,“快些去备些谢礼回来,要顶好的,快些去,快些去。”
她转身回来再看韩霁,竟是恨铁不成钢一般,“你可知道那楚姑娘现居何处,一会儿带上东西,你随我一道去,我也瞧瞧那姑娘,想来能入你的眼,定是个拔尖的。”
韩霁放下筷子,是吃也不敢吃,站也不好站,闻言只好劝道:“我与楚姑娘尚未婚配,怎好贸然登门。”
老祖母却不这般想,她倒觉得,“这自古不登门,哪来的婚约,你不登门,别家去了,就不剩你的份了。”
架子上打架输了的小猫愤怒的喵呜两声,张牙舞爪的从架子上飞跃而下,擦着韩霁的腿跑进里屋。
老祖母转头又拍了鱼鱼一巴掌,不过这力道不痛不痒的,像是手只在肉上弹了一弹,她轻声骂道:“你也一大把年纪了,还这般胡来。”
这话听着像是骂猫,韩霁却觉得是在骂他,不过转念一想,本就定好要上门提亲的,如今楚姑娘的父亲正在京城,又买了宅院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