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算计
秋阳杲杲,天气晴好,献二爷的菜已经断了整整三日了。
原本腌菜也只是明面上的生意,大头得算私盐的份,可前几日一单生意接下来,本想着大干一笔,哪知遇上菜行变故,一时间令他陷入两难之地。
楚家是南地富商,与之交往可保长久富贵,于是日前便定下契约,一则为其提供八十坛腌菜,二则为其提供二十斗盐。
自从私盐案爆发以来,楚州私盐的来源被阻断,如今他们手中剩下的都是以前囤积下来的货,他凑上库房所有的货,也才不过区区十斗。
但当务之急是催的紧的腌菜,楚家的商船已经到了,按照契约所限,后日是最后交货期限,逾期未交将双倍赔付,到时候赚钱不成,反搭上去半年收益。
献二爷想到这里,就一阵心痛,端起酒杯朝程之颂敬酒时,恨不得笑得两坨巨肉挤开弱小的眼睛。
今日在方寸斋设宴宴请新任行头程之颂。
献二爷恭维道:“程大行头是贵人,今日得空肯赏脸屈尊,是小人的福气。”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谁不乐意听恭维话,哪怕程之颂事先得了映棠叮嘱,面对献二爷一定要摆住了架子,这时候也忍不住扬起嘴角,小小得意起来。
程之颂轻咳一声,勉强压下脸色,“你也知道我事务繁忙,竟敢三番两次叨扰。”
他越是傲世轻物,对方就越恐慌。
献二爷只有赔笑的份,忙说:“古有三顾茅庐,我这也是想着行头大才,只能斗胆效仿一二,若有不周之处,小人这里便只有以酒谢罪了。”
说罢,献二爷一饮而尽,再次斟满酒杯复举到眼前,像是程之颂不开口,他便要一直喝下去。
果不其然,献二爷当真就接连举杯。
程之颂本就不是真心同他打交道,见他酷爱借助典故,装一装可怜,他自然乐得看戏。
他偏偏一语不发,叫献二爷一杯接着一杯喝下去,捡起筷子往菜里扒了扒,略略吃了几口,便觉食之无味。
脱手一丢筷子,程之颂闻着那酒味儿,心说是难得的佳酿,看献二爷喝的如牛饮水一般,顿觉浪费了。
程之颂便摆手制止道:“行了,献老板今日来莫不是来专程喝酒的?”
抢过酒壶,程之颂往杯中倒上,清嗅酒香。
献二爷趁此叫伙计送上来一坛酒,要赠予程之颂。
“此乃京城名酒行过来的醉梨白,最是醇香,行头喜欢我那还有,今日便差人送至府上。”
先拿酒套近乎,接下来就该谈买卖了,既定流程,程之颂品着酒,一挑眉佯装默许此事。
献二爷见程之颂并无不喜,便继续说下去,“行头也知我来意,不知那生意可否通融一二。”
来了来了,入正题了,程之颂赶着喝下杯中最后一口酒,特意放缓了语气说道:“这事儿也不是没得商量。”
他举起手示意一个数来,暗示献二爷购菜行价。
献二爷犯了难,这新的行价较以往足足提了两倍有余,虽说已经比现今市场上的价位低了些许,但却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那园子要的货多,这个数怕是难以负担下来。”
程之颂听完,起身拍拍衣摆,作势要离开。
意思就是,没有还价的余地,这门生意谈不拢了。
献二爷一看,这还了得,忙上前拱手赔礼,拦住程之颂。
程之颂抬手晃了晃,还是那个数,丝毫不降。
伸头是一刀,退后也是一刀,现在没有时间从别的地方运菜过来,献二爷交不起货,赔的违约金只怕是这批定金的好几倍。
不过是少赚一些罢了。
当前,是解了这燃眉之急最为要紧。
他请程之颂先坐下,亲自替他斟酒,咬了咬牙,将酒递到人面前说道:“那便就定下这个数,只是我要的菜,行头可供得起,我当下急着要。”
“笑话,”程之颂接下酒杯,不屑道:“我既入了这寿州,敢接这行头的班子,你那小小腌菜园子,我还供的起。”
献二爷不敢说不是,毕竟程之颂入行才三日便坐到了行头的位置。
虽说是因寿州菜行溢价过多,供应中断,导致民怨沸腾,将前任行头驱逐下任,可程之颂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一跃成为寿州新任菜行行头。
他便是有千百个不乐意,也得在面上装出恭敬来。
献二爷从怀中掏出单子来,递到程之颂手边说道:“这上头的菜,行头近日可否供上?”
也不管是什么内容,程之颂看也不看,只说付下定金,即刻便能供上。
献二爷忙取出一张银票来,放到桌上,拱手道谢。
程之颂摆手叫手下近前,捧上一份契约,要献二爷按下手印,二人将契约签好,程之颂收下银票,告声合作愉快,便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