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章 二哥
黑暗中,无人看见付仁眸色微软,卸掉了掌中的内力,冰冷的音色忽然像是融入了些许温度:“我是他少时的友人。”
“他人呢?”
“……死了。”
改名换姓,跟死了也没有什么差别。
付仁在君国声名狼藉,再者食月也亲眼见识过他的冷酷无情,根本不会相信付仁说的鬼话:“哼,虚伪至极,恐怕是你为了活下去,将他害死的吧!”
她想到对方害死了自己的二哥,眼神一狠,眼底流泻出浓郁的戾气,借着黑暗和面巾掩饰面容,二话不说率先冲了上去。
天生大力加上内力的加持,连站在三厂食物链顶端的东厂笑鬼都接不下她二十招,青年咬紧牙关连连后退。
食月听见他在黑暗中咽血的声音,冷笑:“等着吧,我会让你偿命。在此之前,即便你人还活着,也必将万劫不复。”
她放出口头战书,隐晦地摸了摸怀中的东西后,忽然扭头朝一处掠去,一拳破开铁墙,从呼呼涌进寒冷空气的破洞中遁出,三息间跃上十丈开外的屋檐,瞬间不见了踪影。
付仁沉声吩咐:“不必追。”
已经冲出去的血九等人:“?”
他们面面相觑,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丢下一干呆若木鸡的下属,付仁回到书房中,他先检查了一下抽匣,木牌还在,检查到暗格时,他眼神一凝,画轴果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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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月一路护着怀里的画轴冲出东厂提督府,虽然那些厂卫没追上来,但她还是谨慎地在城内绕了一大圈,才回到金昭的宅子。
一进屋她便凑到灯光底下,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画轴。
“这就是你要寻的宝?”金昭也凑过来,“费这么老大劲儿,你让你兄长再画一副不就成了?”
食月摇头:“我等不了了。”
而且她也不愿画像落入他人手中。
她擦了擦有些汗湿的手心,徐徐展开画轴,历经坎坷十五年,她终于第一次从画中,见到了自己素未谋面的亲人。
金昭看了一眼,便出声道:“这里怎么滴了烛油?”
食月眼神幽深,却不言语,她的手指缓慢地摩挲着画像上的人,像是要通过这样的触碰,将自己的万千思绪传达给画中人。
画像很完整,其上绘有六人,其中衣裙朴素,却温柔含笑望着襁褓中婴孩的素颜女子,应当就是她的娘亲。
襁褓中的婴孩,便是她了。
而其他四个男孩,从年纪和时间上推算,应当是十岁的大哥,八岁的二哥,七岁的三哥和四岁的四哥。
食月的指尖摩挲回二哥的面容上,金昭说的烛油,便是滴到了二哥的面容上,凝结成白蜡块,整张脸都看不清了。
为什么独独是二哥?
她沉默地想着,掌心蓄起内力,将凝固的烛油溶化后吸附到掌心。
掌心顿时一片炙烫,但她却毫不在意,眼神始终盯着画像,溶化的烛油被吸附走后,画像上显露出了二哥模糊的眉眼,只是柔软的纸张被烛油浸湿得太久了,已经不能恢复原状,二哥的眉眼模糊得辨不清特征,只隐约看见眼睑下,似乎有一粒细小的朱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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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揽月使臣和东淮使臣抵达,最先抵达却滞留在邻城的赵国使臣也于次日抵达,此后几日,其他小国的使臣也陆续抵达。这些国家打着“代君衡疆”的名义,各自率领了一小支军队驻扎在君临城外,为此,朝堂上已经吵了几日。
食月站在早朝的队伍后面,听着持相反政见的文武两派针锋相对。
一派以封常定和付仁为首,主张杀鸡儆猴,威震四海。
“冕王朝名不副实久矣,揽月和赵国明明虎视眈眈竟也敢打着‘代君衡疆’的名义,可笑!如今我大君国已经连吞东淮四城、岐海一国,正是军心振奋、一鼓作气的时候,陛下不如趁此大势征战四方,一统天下!”
一派以毕元靖和方衍为首,主张不斩来使,以礼相待。
“征战四方?说得轻巧!钱从哪里来?粮草从哪里来?君国地处南方,大江大河环绕,盛产鱼米,应是富庶之国,如今却国库空虚,根源是什么?是战争!若长此以往,国家将面临粮食短缺、积贫积弱的困境,当即最主要的应对之策为开源节流,止战止戈,休生养息!”
……
坐在龙椅上的君王刘狩脸色阴沉地听他们吵了几日,想到昨夜那个妄言他只有三年可活,被他一怒之下亲自砍了脑袋的庸医,当即眼神阴鸷地一锤定音道:“朕要一统天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眼见君王要一意孤行,毕元靖不得不出列,苦口婆心地劝道:“陛下,何不修生养息几年再……”
刘狩冷声打断他:“毕丞,你年纪大了,是时候该颐养天年了。”
“……”
整个朝堂一片死寂,毕元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