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气
半夜风雨如骤,纱幔下只见女子墨色的瀑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眉头紧皱,脸色惶恐,却一直醒不过来。
外面不知何时起风,好像不久便有暴雨将至,一时不知是谁又入了前世的梦。
贞政七年
“你说什么,怎么会有凉药入体,我从不曾喝过那些,那这孩子怎么办”顾清染神色紧张的说道
虽说江太医年纪轻,但这种脉象还是看不错的,娘娘明明就是有孕一月有余,但身子受了寒,像是喝了避子汤药。他在心中暗暗想道,但宫中的弯弯绕绕哪里是他可以参与的,便只好推脱道“禀娘娘,臣年纪轻轻一时不查也是有的,若娘娘不放心可将苏老御医传进宫中为娘娘诊脉,苏老御医最是擅长妇人内科”。
“你下去吧。让我静上一静,这件事先不要和任何人说起。”
待御医走后,殿中又只剩下她与平儿两个人。
她记得那日欢好后,他派王全来给她送汤药,王全说那汤药是补身子的,对妇人体虚最是好的。怎么会呢,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他骗了她。
彬儿年岁渐长,三岁时,他就让彬儿搬去了东宫,平时由太傅们教导,学业繁重,她怕累着孩子,便免了孩子的请安,可如此一来便使得她与孩子接触的更少了,她不明白,明明是亲生母子,不知怎的那孩子对自己也不热络,直到她看到他教育孩子帝王之道,驭人之术。
自古以来,帝王便不应有着常人的七情六欲,若让身边人察觉到你的喜好与弱点,便会使得朝野动荡,小人趋炎附势,贼子祸乱诛心。如此帝王便应喜怒不行于色,即便是年幼的储君。
可顾清染不喜欢这样,犹记得大婚后,她特意去打听他的喜好,他只冷冷地回道:“我无甚喜爱之物,你也不必为我费心”。
若不是他夜中总有着火一般的热情,她差点就认为他那句话是在说他不喜她。也正是他的热情,让她度过了蜜里调油般的新婚,她似乎更喜欢他了。若是他把他所想所思说出来,那便就更好了。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生气是在大婚的三月后,她不知那是什么日子,只当是平常日子,然后等他用晚膳,一直等到了酉时,才见自己派去的人回来禀报,说:“太子殿下从养心殿出来后便带着王公公出宫去了,我们不知去问谁,便回来了”。
身边嬷嬷劝她先用膳,她也不矫情,很快地用了膳。
边处理宫务,边等他回来。
先皇后十年前去世,皇上便再没有立过皇后,后宫事务一直由李贵妃处理,自太子妃进宫后,凤印便由太子妃握着,过几日陛下要去狩猎,虽非大狩猎,却也要带着许多东西去,事物一多,事情就繁杂了,顾清染虽在闺中学过掌家之道,宫中事务处理起来却还是不足的很,可那贵妃甩手不干了,说让她有不懂的去问她,顾清染哪里好意思一直去问,又不是殿下的生母。
宫务繁杂,处理一会心中便烦燥起来,身边嬷嬷也在她身边帮着手。“太子殿下今日定是有事,否则也不会一直未归”嬷嬷在旁边温声嘱咐道。
“我知晓的”顾清染想到自己年少时做坏事被责备后也曾躲着大姐姐与二哥哥,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泣,事后还不喜他们提及。
听到外面宫人的行礼声,她知道太子殿下回来了,立马起身去迎。
手中为他奉着茶,一边去观察他的脸色。然后跟他说今天遇到的新奇事,想让他高兴起来,“御花园中开了几朵花,妾身不太认得,馍馍跟我说,那是迎春花,开的十分漂亮,可却不太好采摘储放。正巧迎春了,春暖花开了,也正好可以去狩猎”。
说着,她看着他的脸色淡淡的。便觉得是心中还烦闷,便想跟他说自己处理宫务的难处,聊以慰藉。
可刚说没两句便听到他脸有愠色地说道:“你身为太子妃,处理好公务本是分内之事,若实在不行,宫中女官也可协助,以后莫再说这种话了”。
说完他便去了偏殿,留她一人在这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气,只觉得夫妻之间是不该这样的。
她躺在床上回想自己刚刚说过的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母亲掌管偌大的一个顾府,也时常有一些难题困扰着她。她记得她小时候,母亲时常跟父亲抱怨内宅中事情繁琐。
想着想着眼角就不自然的红了,顾清染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被褥,越想越气,到最后竟然开始小声的抽泣了。
纵使她顽皮,可她从小到大也没挨过几次训,即便是祖母和母亲对她训诫,也总会顾及她的颜面,哪里有像今日这般无缘无故的受了一场训诫。
一夜难眠,待天亮时可见顾清染眼下的乌青。
平儿进来伺候她起身,看着顾清染眼下的乌青,小声道:“太子殿下刚派人来传话,早膳不陪娘娘用了,要不然娘娘便送些点心去,也好与太子殿下交流交流”
顾清染不顾平儿的话,自去用膳去了。
处理了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