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面（一）

启灵和启明师兄一道往清戒师尊宅院走去，不知为何，药郎也跟着过来了，他背着一大筐无价之宝，却如履平地，轻功和体力定然不错。

药郎神情灵动不羁，面部白皙如玉，肌肤晶莹剔透，宛如被天地灵气所滋润；瞳型似狐，眼角含笑，透着点邪气，似乎时刻在寻找着机会，让他的对手大吃一惊。

启灵暗自称奇，不知这位灵通药郎，是何来路？

启明又恢复到往常的温和，轻声对启灵说：“这位是离家嫡七公子，离自原，与我们顺路。”

难怪！启灵之前就觉得他和离家剑士有七分相像。

他们再到清戒师尊宅院时，大门敞开，两排仙童早在等候。他们三人随着仙童指引拐进一方庭院，古色古香，再绕过几棵千年松柏，经过腾空而起的飞檐翘角长廊，行至一处金碧辉煌的园子，才算是接近了正厅。

这金色园子晃眼的很，各色玲琅、异宝被塞了满园，这种极尽奢华的派头，正是如今平界的审美，看来是外门自作主张，造了个金屋以表尊敬。金屋上空是个天井，遮盖了一半的天，一是方便挂夜明珠和保存珊瑚，二是防止御剑飞行时窥探到屋里吧。

园子不小，又有许多不得触碰的极品物件，三人踱步前进，竟是花了点时间。

“今日连二嫂都来啦！你们正好一起见见。” 药郎眉飞色舞地，一副期待的样子。

等仙童通报之后，三人终于进了正厅，原本的木雕室内摇身一变，成了一处清幽的自然山林，应是仙法模拟所成。幻象极致逼真，要不是探得的触感是木质墙而非树皮，启灵都要坚信这是室外了。

正厅中央摆着个长条形的桌子，这在平界一众宴会圆桌中并不常见，长桌中间挖了水渠，由仙法运水，当是流觞曲水的雅意。

正对门坐着此宴首席，却并非清戒师尊，而是前一天看到的女扮男装者，她身姿清瘦，抿着嘴时很是严肃。启灵扫了一眼全场，在座的除了她，再没有第二个女人，所以药郎刚才崇拜的二嫂，应该就是她。

平界宴席都是男子坐主位，她扮男装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只是她的扮相太不成功，没裹胸，还画了女子的妆容，杏眼上的柳叶眉更是瞩目。看上去不像乔装，反而是巴不得别人看出她性别的样子。

她左手边坐着清戒师尊，着一身灰袍，是代表明尘山纪律的颜色。师尊已辟谷，除了饮茶不吃其他，反而摆了张宣纸在写生，众人自然不恼，还颇为感兴趣地观摩着。

师尊座位往下走，挨着他老仙家坐的是入承，气度不凡。入本不知又去干了点什么，从拐角处一溜烟坐回了入承身边，有些不好意思。

离家二嫂的右手边，空了一个位置后，从近往远坐着的分别是一个清俊武生，左二郎（！），和几个看似江湖门派的人物，许是和仙人同桌太为激动，坐在后席上的几人屁股挨不了椅子似的，面前的饭菜也未吃下。

清俊武生听得动静回了头，看了眼启灵，又意味深长地盯着药郎。药郎轻哼，表示不想理他。

“师尊。”

“拜见师尊。”

“嗯，”清戒师尊神情淡漠，侧头与首座上的离家二嫂说，“还请原谅贫道突然将他们二人唤来。”

首席声音清脆干净，回道：“仙人言重，明尘山无论谁来，我们离家定当万分欢迎。”

她声音和清脆女声无异，启灵看那些武林中人也并不惊讶，怕是早已习以为常。

启明师兄这才带着她走到桌边，入承、入本立马起身让座，启明师兄回绝不过，只得在清戒师尊旁边坐下，而启灵，顺着入本的位置往后坐，对面正是江湖人士。

首席似乎这时候才抬眼看到药郎，道：“还说呢，鄙家七子，也是姗姗来迟，该当自罚三杯。”

“无妨。”

武生自药郎进门后，一直紧盯着他，现在看准时机，早于侍从，先拉开了自己边上空着的檀木重椅，这个位置紧邻离家二嫂，应该是给药郎留的，但药郎似乎不想过去。

他就站着，说道：“此次采药遇险，幸得这位英俊修者救援，鄙人感激不尽，唯有……”

以身相许？启灵脑内自行补了一句。

武生听得药郎之言，茶杯哐当翻倒，又身手如闪电地将它抓住。

“逾了礼数，不怕被笑话？！”女扮男装虽为女子，却有十二分威严，“过来。”

药郎明明敬重嫂嫂，却偏不过去。

他本就有几分邪气，一身的桀骜不驯浑然天成，他应是和左二郎相识，正打算拉过左公子的手说话，清俊武生见状一个飞跃，不知怎的在没有挪动椅子的情况下，施然落在药郎身边，顺势挣开左二郎的手，兀自抓起了离药郎的。

嗯？

启灵遥想月余前的剑士和书生，看来人间恩爱醋意夫夫，不在少数。

只是书生是个好脾气，而七药郎显然不是，他眼微垂，轻轻扫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