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课（一）

上山后的第二天，启灵起了个大早，并没有想象中的清闲，因为四海八荒的历史，实在太复杂啦！

她到底该怎么教啊？！启灵做摔书状。

自创始元灵开天辟地以来，连势力之分都难以统一。

世间可以有三界，上天，凡间和下地，但魔族绝不承认自己在地下，妖族也不认为自己该概括在人间。

六界也曾是很流行的说法，只可惜被高度政治化后，佛界自愿放弃了名额。佛界之前的位置，谁还敢接。

直到精怪起义，白泽就此事件，提议将四海八荒分为三族三界，三族为神族、人族、妖族；三界为天界、人界、魔界。

众掌权者忌惮他背后的妖、精、怪三族势力，也就应下了。

启灵素来喜欢研究正史、野史，笔记也做了足足两大本。

当她把自己厚重的笔记与教材《历史九册》一并给入泉时，小丫头眼中黯然失色，保证得倒是不错：

“是！不过小女迟钝，恐怕需要至少三天才能消化此间内容……”

三天？启灵大惊失色，莫非是自己看岔了眼，其实眼前这姑娘是个神童？

但她转念一想，入泉一直都不懂得拒绝。

于是启灵解释道：“本就不需要全记下来，当故事书看着就好，三天后，我再与你讲讲。”

入泉听完慌里慌张应下了，颠着小步往她自己的住所跑去，松垮的袍子衬得她更为瘦弱。

启灵摇摇头，这孩子当务之急哪是学习常识，明明就是吃饱，长个子。

松照峰太大，她与入泉完全可以拥有独立的院落，但为照应方便，启灵搬到了与入泉极近的一方院子里，“恰巧”是她八岁之前住的地方……

她刚来时，发现布置和当年一样！明尘山没有尘埃，她仿佛从未离开过这里。

这里陈列物很少，多半被幼时的她清走，只有床边低处的书架上，还倒了几本，启灵眼里浮现一抹温柔，彼时，她爱玩乐，经常憧憬修仙市集，后来就还真的在那住了八年，多么讽刺。

床头有个惊喜，是她幼时没求到的那册画本子！

里头正篇内容没法看，倒是画在边上的草稿，寥寥数笔，惟妙惟肖，勾勒了一双绝美的眼睛。

时间回到启灵六岁的某天，神族主神送宝至明尘山，有天帝赠予的祥云；西王母的蟠桃；青玄帝君的战笔，紫薇上神的织星罗缎；勾陈上神的望星镜；后土上神的白光琉璃；九天上神的长矛。

还有一个画本子，没有署名。

刚开始有长老猜是长生帝君送出的“缘物”。

因着这位帝君素爱搜罗凡间小玩意，若是物件有个故事，就成了缘物，没有不买回来的道理。天庭神仙基本都收到过这种赠礼，唯有只披天上星的紫薇帝君会佩戴出门……是为神族奇景之一。

启灵当时翻了翻画本子，看到了眼睛草图，便央求师父——主空仙人将画册赠予自己，结果被从殿内移出，直言这是神族赠礼，不可赠予弟子。

而如今，这画本怎么到了这里？

她快速翻过画页，在末页搜到了一行小字：

“许是该有所圆。”

是大师尊的笔迹！

启灵愣怔一瞬，再看已是泪眼婆娑，他竟是这样想着自己……

其实这本书，和授什么那天的册子有点像，还都是深蓝封面。

封面字迹极为潦草，有两行大字，上面一行被划掉，依稀可辨，写着：“六界绝色志之贰”；

而下一行，应是画册最后的册名：

“渔海列传之……蛇龙大战白妖？”好不正经的名字！

翻开封面，扉页上赫然一段话——“传说血海为何现身于蓬莱东？神蛇龙竟不敌白杂毛？上古女神救场未遂究竟？”

话下被配了简笔，由一条歪扭墨线和一块墨渍组成，许是神蛇龙和白杂毛“真身”。

“什么跟什么呀？噗，还是个悲剧。”

再往后翻就是好看眼睛的位置，这双眼睛明显是书册印刷后画上去的，画的是故事里反派白妖的特写。

启灵找不到其他线索，又翻了其他几册。其中一本的剧情有那么点意思。

此画讲述的是一代女侠的成长故事，女侠幼时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幸得大机缘，成了人间数一数二扫尘山的内门弟子，可惜她因资质低微，备受白眼，唯有一师姐对她关爱有加……之后，她经历不少磨难飞升境界，却遇到邪妖拿师姐作为威胁筹码，师姐为了让她专心应战，当面自裁，女侠就此与反贼展开大战，最终将其击破……

这这这？！女侠怎么看怎么像入泉啊喂！所以自己若在故事里，岂不就是个帮她成长的妥妥杂当？！放在戏里就只能当个净、末、丑的程度？

没想到头天回来，她就受了打击……

日子飞快过，一晃是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