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姐妹

田甜坐在院门口，拿着烤红薯慢条斯理地吃。

一对夫妻扛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进了隔壁院子，后面跟着一个小姑娘，进院时看见田甜，咧开嘴一笑，田甜扭过头不理，小孩子都不喜欢跟她玩，她自己明白，她也不喜欢跟他们玩。

夫妻俩忙着收拾房子，小姑娘跑出来，站在田甜面前歪着头看着她。田甜被看得不好意思，掰了一块红薯递给她，小姑娘也不客气，接过一把丢到嘴里。

“你家在这里？”

“这是我外婆家。”

“你叫什么名字？”

“田甜。”

“哦，我叫唐敏？你读几年级了？”

“还没读书。”

“我开学就读二年级了，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吧。”

田甜不搭话，低下头看着从鞋里露出的脚尖，红润润的，沾里些泥。

唐敏伸手拉她，“走，跟我去我家，我给你吃糖。”

田甜甩开手，摇摇头。

“那，我让妈妈煎饼给我们吃。”

听到妈妈两字，乌黑的眼睛眨了眨，瘪瘪嘴，甩开唐敏的手跑回了院里。

别人都有爸爸妈妈，只有我没有。她低着头，用脚搓着脚下的土，搓出一个小窝，“嗒”一声，一滴眼泪掉到小窝里，晕染开来，湿黑一小片。

外婆坐在水井前搓衣服，看她一个人低着头搓地下掉眼泪，这孩子话本就少，自从母亲不在了，就更不说话了，偏偏村里小孩少不说，也没人跟她玩。

“甜甜，舅舅晚上回来，带棒棒糖给你吃，不要哭了。”

田甜抽抽鼻子，还是低着头看着地下。

外婆叹声气，“要不现在给你钱自己去买。”

还是不答，外婆擦干手，正想从裤兜里掏五毛钱给她，门口一个小姑娘跑来站着招手，“田甜，出来，快来，吃玉米糖。”

有小伙伴来找她玩，外婆喜出望外，“哎呀，小姑娘，进来进来，你哪家的？婆婆从来没见过你。”

小姑娘跑进来，把一颗黄软的玉米糖塞到田甜手里，“我家隔壁的，我家今天才搬来的，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搬来的。”

“好好，带田甜去玩吧。不要跑远，就在门口玩。”

唐敏一把拉着她，“走，走，我有好多好看的书，我给你看。”

说着拖着田甜跑出去，进了自己家院子。

母亲扎着头巾围裙正手忙脚乱打扫院子，回头嚷道：“你先不要弄你那个暗房了，先来收拾睡觉吃饭的地方。”

看唐敏进来道：“去，叫你爸出来，就只会弄他那个房间，今晚还吃不吃饭睡不睡觉了。”

“妈，让你给我生一个妹妹，你不生，我自己带一个来了。”

母亲被气笑了，“感情好，厉害再带一个小弟弟来，你爸就高兴了。”

“不要小弟弟，我就要小妹妹。”

“好好，去叫你爸。”

唐敏拉着田甜，走进屋里，拐个弯，伸头进一间小房子道：“老唐，老妈叫你，说你再不去帮她晚上不要吃饭了。”

老唐嘀咕着，“这才是赚钱的家伙，懂不？”

说着还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出来，一眼看到有个小姑娘怯怯地跟在唐敏后面，已经走过突然回头盯着田甜，“你，你叫什么名字？”

唐敏脆生脆气答道：“她叫田甜。”

老唐蹲下身，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了一番，不可思议地摇摇头，“我的天，怎么会这样，你家在哪里？”

唐敏又喊，“她外婆家在隔壁。是不是很好看，我带来的小妹妹。”

老唐又看了看她，摸摸她的头，叹了声气出来找到妻子，“刚才敏儿带回那个小姑娘，竟然是，竟然是，田海军的姑娘。”

“谁？哪个？”

“就是，就是工地上挨埋了那个。”

妻子放下手里的活，瞪大眼睛看着他，“不会吧，怎么会。”

“名字这样叫，当初这个小姑娘跟她妈妈去过工地，我见过，就是她。”

“怎么会，会在这里。”

“隔壁是她外婆家。以后对这个小姑娘好点，太可怜了。”

妻子犹豫着，“田拐子会不会找到这里来？”

“不会了，当初她妈出去打工认识的她爸，家里不同意，她妈跟着跑过去的，隔得远着呢，现在夫妻两个都死了，谁还会跟一个小孩过不去。”

“我是说，田拐子会不会找到我们。”

“他不会这么厉害，这里跟那边都隔省了，再说了，他还敢来找我？”

“这个事，怎么这么巧呢，我们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个地方，怎么会遇到她呢你说。”

“就是，算了，不要管那么多了，对这个小姑娘好点，弥补下心里的亏欠。”

“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