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是夜,月色皎洁。
温完书后,姜柯在院子里寻了一处干净地,铺上草席。白天站了几个时辰,回来时腿是酸痛的,今夜风大,适合在外面纳凉休息。
他家的院子不大不小,刚好分成两半,妹妹姜蔓还小,和洛璎住在一块,等她长大些,姜柯打算把存的银子拿出来一部分,另加一块地修新屋子。
姜记豆腐自从经上次那件事后,有邻里的人帮忙澄清,生意反倒比从前更好了。
再积攒一些时日,便能提前解决以后入学府的费用。
姜柯躺在草席上,面对天上的闪烁繁星,心里默默算着往后一年的预计开支。
偏僻小镇白日里有花香鸟啼,晚上只剩虫鸣蛙声,家家户户都熄了灯,宁静祥和,最适合睡前深思。
不一会儿,姜柯便感觉眼皮子打架,眼前的景物逐渐模糊。
他将要睡着时,院墙那边忽然传来一声痛呼。
“姜兄,快别睡了,起来!”
孟知飞速冲过来,猛摇醒他。
姜柯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视线中,他立马清醒了。
“这么晚,你怎么还跑这里来?”
如果没记错,从他家到孟知家来回要半个时辰,而且看孟知的样子,不像有代步工具。
孟知最近没与他见面,仔细一看,消瘦了许多。
“我最近无聊,读书读得脑袋快长蕈子了,县学府来个新夫子,那叫一个严厉,专挑着我逮,被罚得好几天没休息了。”
孟知生性好动,以往在临书阁时自由惯了,带着一身毛病上县学府,可算吃教训了。按理来说,能入县学府的秀才本身不差,大多都在刻苦读书,夫子们平日只教不管,也能自我约束。
县学府有规矩,但一般无人会触犯。这批秀才里偏偏出了孟知这个浪头子,别人完课之后也会主动向夫子求教,他偏要去耍,顶着个案首的名头,却不加紧读书,看着让人急。
姜柯:“你若是安分点,他们就不会死盯着你。”
“下回一定。”孟知笑笑说,“我听说谈月楼开设了新的比试场,这才来找你作伴,要不一起去?”
孟知既然开口了,姜柯也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想去谈月楼看看到底是什么比试场,顺带问一问上次画局的结果。
姜柯收了草席搬进屋里,换了身轻便的黑衣,两人一同翻墙出去了。
夜深人静,街上空无一人,两个黑影一窜而过。
吴县不比帝京夜里灯火通明,这个时辰只有谈月楼的小窗隐约露出一点光亮,在黑暗中一眼便能看到。
两人戴上面具摸进了门,里面犹如白昼般光亮,一楼二楼来往的人比以往更多了。
“新开的比试场在哪儿?”孟知问走过来的小厮。
“地下一层。”
一楼拐角处多了一扇门,门前尽是拥挤的面具人,旁边贴了红字告示。
原来这新开的比试场名叫九生堂,专为练武者而打造,修建了两年,如今终于竣工,门口已经有人上前报名了。
九生堂的规矩和别室不同,这里的比试者以武艺决胜,进去之前必须签下作保书,不论生死,只讲输赢。
地下有一个演武场,参与者在规定区域进行比试,旁边有观试席,先抢到先得。获胜的参与者可以赢得一笔丰厚的银子,若能位列九生堂红榜,每场根据所在名次加赏。
“谈月楼楼主玩这么大的?”孟知惊讶道,“万一闹出了人命,谁来负责?”
旁边的男人说道:“来九生堂比试的都是一群没钱的穷鬼,他们还怕死?咱们这些弄笔墨的可没人敢去掺合。”
“话说,谈月楼楼主到底是何方神圣,修地下演武场要花不少银子,他真舍得?总不可能只是为了看人斗架罢。”
那人说话带口音,看样子不是吴县本地人,姜柯曾经在路过吴县的商人那里听过,他似乎是青州人。
千里迢迢跑来吴县,看来谈月楼设在此处,并非巧合,而是经人特地挑选的,毕竟这地方偏远,难以被查到。
孟知道:“还剩五个观试席,咱们也去看看。”
孟知当场报了名,领到两个圆铜板。
这铜板和大梁通用货币不同,它比普通铜板大两倍,约莫有一个青李大小,是外圆内方形,正面有两种雕花,分别是绽放牡丹和含苞芍药,反面则是一对燕子。
姜柯拿到铜板后,两面翻看,一时沉默不语。
太眼熟了。
别人或许不知晓,但这铜板,姜柯曾经见过一模一样的。
在他尚是幼童之时,家里有一堆这样的银币。
那会儿当朝圣上脑子还清醒,酷爱摆弄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为了彰显皇族贵门气派,圣上大手一挥,派人定制了一批特殊货币,专门分发给帝京高门世家。
帝京人喜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