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茶茶心思向来敏感细腻,从须箬与徐嘉的寥寥数语中,便猜出他二人为好友,刚在徐府旁观一出戏,她便明白现在须箬与徐嘉陷入两难,如之前那般推心置腹,应是不能的。
见须箬与徐嘉交谈完后,一人独自转身走回众人,表情彷徨,街边的烛火将他影子拉得好长好长,格外得伶仃孤苦。她虽不知须箬与徐嘉谈论些什么,但她能感受到须箬的难过。渐渐地她放慢脚步,安安静静走在须箬身旁。
须箬也发现了一直默默走在身边的茶茶,以及不快不慢,走在前方耐心等着茶茶的景明。
玩心大起,一下步子大如飒沓流星,一下缓慢脚步如负壳老龟。
茶茶知须箬这是在作弄自己,索性不搭理,静静地按着自己的步伐频率跟着景明。
“生气啦!”须箬回头见自己成了带路的头羊,慢悠悠地倒退回茶茶身边,似恶作剧被人发现,无丝毫悔意,有的只是洋洋得意。
“你好点了吗?”茶茶并没有生气,语气轻柔似无动于衷又似怜惜包容。说着间摇了摇脑袋,胸前乌黑的辫子也跟着微微甩动,灵动极了。
只可惜她太过于聪慧细腻,一眼便看清那些他人拼命想要隐藏的情绪,又十分讨厌地公然宣之于口。须箬如是想,这世间之人多是感性笃情,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与徐嘉做做戏,诓骗他将自己带去玄天宗观春祭大典,继而接触仙门中人,探查神器下落,但在相处过程也慢慢将以赤诚之心相待的徐嘉视为朋友。刚刚那一别应是永远了吧!竟盛出几分难过。
“茶茶乖!叫声五哥来听听,待会五哥给你买糖吃,还带你去好玩的地方!”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掩饰,打开扇子摇起来,眨巴眨巴那双桃花眼,流露出最是风流多情的一面,仿佛自己是坚不可摧的,无须被世上任意情感所伤。
“茶茶,别信这个满口胡言的坏家伙。”黑猫从须箬肩头起身,认为光是出言提醒不够,抬起前爪就在须箬脖颈处挠了一下。
“嘶……你还真挠我呀!看我逮着你不拔光你的猫毛。”
黑猫挠了须箬后,便从肩头爬上须箬头顶,然后又跳到红佾肩上,再一跃下地,须箬紧随其后,誓要抓住他拔光猫毛,一猫一人便这样一前一后在大街上打闹起来。
景明见了也不由得弯上了唇角,虽是转瞬即逝,却还是被茶茶看见。
“公子!你笑了!那般好看!就该多笑笑!”茶茶软软糯糯地声音在景明耳旁响起,语气单纯诚挚,就如同提起路边有朵漂亮的小花一样,再自然不过。
可景明还是感到一丝窘迫,烫红了耳心,平静如镜的心中泛起丝丝涟漪,连忙慌乱地低下头,专注足下路。
*
景明和黑猫最终没有回徐家别院,而是跟随茶茶和须箬来了宛城最豪华的客栈住下,并莫名其妙地成为了冤大头,包揽几人的住宿费用。
回到房中,这夜还剩不到两个时辰,须箬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干脆起身下床,俯首在书案写写画画。
清晨,红佾被须箬叫进屋时,便见须箬端坐于书案,眼下一片青黑,是一夜未眠的模样。
“红佾,让人将这份奏疏加急送回盛安,递呈给陛下。”
“是!”红佾双手接过奏疏,面上带有疑惑,“殿下,是想将徐家发生的事告知陛下,让陛下惩戒徐家吗?”
“非也!你还记得昨天晚上那个巫祝吗?”须箬收起了平日里的不正经,一脸严谨凝重地反问红佾,不过他没有等到红佾答复,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身着白色的宽大法衣,那法衣上有红色的繁复纹样——是莲纹。我当时也没有多想,直到徐嘉说出南阳郡富户多信奉偈宗时,我才恍然大悟——那人应该就是偈宗的巫咸。”
“偈宗?巫咸?
“前朝兴于这鬼神之说,也亡于这鬼神之说。当年文昌侯起兵反夏之初,便是对外宣称神明降下谕旨——讨伐暴夏,以此来号令天下群雄。称帝后,又将为其筹谋辅佐的世外高人希音,推上天地正神之位,迎玄天宗弟子入朝为官,送天家及诸侯子弟入山修习,自此修仙宗门势力涉入凡俗庙堂。几十年过去后,文昌侯之孙,第三代穆天子继位,借鉴西域的袄火教,与本土的仙道宗门、上古巫卜融合,建立偈宗,开启政教合一的统治,慢慢地这偈宗变成了天子手中肆意戕害诸侯、朝臣的利剑,蛊惑百姓、拢聚人心的工具,前朝灭亡也是诸侯被这偈宗逼得无路可至的下场。咱们陛下呀!特别憎恶偈宗,无论是继任雍王后,还是御宇九州后,干得第一件事就是下令清剿偈宗的传教,坑杀偈宗的信徒,手段残忍血腥,只是他也没想到短短不过四十九年,这偈宗竟在这南阳郡卷土重来了!”
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只蟑螂,也不畏人,在房间内大摇大摆地四处溜达,还不满足,跑到须箬脚旁试探性的爬动。红佾正准备出剑,却被须箬抢了先,抬起脚重重一落,踩死。
“当屋子内出现一只蟑螂,恐怕在这房间四周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