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表
什么东西,刚松了口气却见一个白色的东西忽地跃上了窄小的窗台。
卢藜吓了一跳,她缓了缓再去看却见那是只脏兮兮的小白猫,它的毛发那样脏,却有着黄宝石一样剔透的漂亮眼睛。
她忽然想起来之前是看到过这样一只小猫的,在小摊边。
卢藜忽然就没那么怕了,小猫大概也认出了她,一人一猫就隔着玻璃在黑暗中对视着。
她能感觉到小猫想进来,但出于自我保护她并没有开窗,卢藜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儿,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她在窗口往外看了看,倒是没再见到小猫。
卢藜刷了下手机,屏幕上方显示出红色的感叹号,信号又消失了。
最近这种事情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了,卢藜见怪不怪,又在空掉的食品盒子里种了黄瓜和番茄,再浇上水。她庆幸自己在出租屋里备了那么多的土,自给自足还是没什么问题。
卢藜准备入睡前房门忽然被人敲响了,扣扣扣的声音在晚上显得空空的,卢藜马上紧绷起来,她没有马上说话,外面是房东儿子陈鹏的声音。
“还在吗?”
卢藜没吭声,陈鹏自顾自地说:“要是还在的话,考不考虑明天和我们一起去外面找吃的,一栋楼的人组队去也安全一点。”
陈鹏今年大概二十七八了,租房的时候卢藜见过一次,是那种很普通的理工男,据说是在软件公司上班。
说实话卢藜有点怕了,废土时期来临也有段时间了,开始没人来这里找她,为什么现在忽然找过来了。
“明天十点,我们楼要去外面找食物,”陈鹏的声音变轻了,卢藜却能感受到那声音似乎是贴着门传进来的,“我今天看了水表。”
卢藜心头猛地一跳,有种冰冷的感觉一寸一寸爬上脊骨,叫她毛骨悚然。她不由得去看那个水龙头,她最近用水没怎么收敛,甚至还比之前用得更多,因为不知道哪天会停水,桶里的水用掉之后她马上就会补上。
卢藜仍是一动不动,外面老木门的锁她已经在跟房东打过招呼的前提下换过了,里面也用了不锈钢门重新加固过,陈鹏没法直接开门。
但他要是砸坏外面的老门,就能隔着不锈钢门的空隙看到她。现在和她刚来的时候不一样,没有了那样严格的约束,人人自危哪有空管她。
卢藜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听到了陈鹏的声音:“明天我来喊你,我知道你还活着。”
老小区的隔音做的不怎么样,安静的时候自行车库能听到很清晰的声音,等脚步声远了卢藜才脱力一般撑着桌子大口喘气。
她这里还有不少食物,如果明天陈鹏来喊她其实是瞒不住的,毕竟没有谁能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足不出户还能存活那么久。
难道这么快就要被发现了吗?她会不会死?食物要被抢走了吗?她不敢用以前的道德标准来看待现在,毕竟一块面包就能让人为它大打出手。
卢藜发了会呆,门外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晚上接二连三的变化已经够叫她害怕的了,她甚至已经有了麻木的征兆。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上转移到窗户上,卢藜咬咬牙,她拿了球棍去掀窗帘却看到那只脏兮兮的小白猫去而复返。窗台上放着根没开封的玉米火腿肠,包装上沾了一点泥。
卢藜愣了下,那小猫还拿爪子把火腿肠往她那里拨了拨。
她忽然就明白了,沉默了片刻后她第一次打开了窗,肺里很快就吸入了楼道里阴冷的味道,尽管已经很小心了,窗户还是无可避免地发出了叹息般的吱呀。
小猫没有过来,小流浪总是比其他猫要警觉一点的。
卢藜大概明白了小猫的意思,她拿走了那根脏兮兮的火腿肠,小猫轻轻地喵呜了一声。它扭过头要走了,卢藜忽然就生出些不忍来,她冲它招了招手。
“过来。”
安静的楼道很暗,又响起干净的女声。
卢藜讲话压低了声音,又把火腿肠的包装袋撕开掰成两段,一段放到了有些积灰的窗台上。
尽管现在已经断网了,卢藜也知道现在要弄一袋火腿肠有多难。小猫过来吃那半截火腿肠的时候,她试探着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小流浪没躲,卢藜就大着胆子把它抱了进来。
这里大概也待不了多久了,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快,陈鹏明天就过来找她了,她囤货的事情必然瞒不住。
卢藜叹了口气,那脏兮兮的小猫胆子倒蛮大,她看着它出神,也不知道它那样一只瘦弱的小家伙是怎样活下来的。
小小的窗户又被她关严实了,卢藜摸了摸小猫的脑袋,视线却看向床底纸箱子的一角,那里还有很多珍贵的物资。
里面有她之前囤的速食,泡椒凤爪、自热米饭、红油面皮、八宝粥,足以让饥饿的人做出很多疯狂的事。
卢藜笑了下:“不嫌弃的话,留下来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