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
神之墓
在整座神墓的最高处,被身下蛋壳裂开声响吵醒的天闲散地坐着, 一头白发披散开来,无风自动。双肩之上的黑龙角闪着危险的光芒,白骨盘绕衣襟,并于前胸交错着,背后的双龙头铮?的吡着牙齿,血石如水晶般的透亮折射出他苍白的脸庞。
这位天界之主,世间无敌的存在此刻却微失神,他目不转睛地看向血石丛的最深处,他的爱人,他的白龙。可那沉睡着的女子如同以往一样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神龙无泪,他们这个种族视悲与泪为羞耻之事,天是他种群中的最强者,即使他的种群已经被他杀的只剩下他与白龙,他也从不悲伤和流泪,自生始,天无泪。
即使是数万年前,白龙身殒,他也并不悲伤,因为他知道他与白龙终会相遇。他只会愤怒,让所有的神都去?受他的愤怒。
可白龙离开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他亲手诛杀那些远古神族的心中恒久的愤怒渐息,在漫长的时间冲刷下,留给他的只有刻骨的思念。
他啊,在失去她的时间里,光神之墓便走了九万多遍。
大概已有十万遍了吧,我忘记了。白龙。
我最近总想起以前,我尚弱时,满身伤痕回家时,你总是爱含泪看我,看得我也升出柔软心思。
我那时候就觉得你是我掌间瑰宝,一生都该那样站在我身旁。我在,杀伐刀刃侵不到你身,脏污邪秽沾不到你衣。
可偏偏,偏偏,他有些痛苦地回想白龙身死的画面。
他抿紧了嘴唇,舌尖摩梭着口中的尖牙。
他的心有些酸楚,时间太长了,他有太多的情绪想说,但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一贯霸道又缄默,那些细致的感情只化作了一句,"白龙,我们的孩子要出生了。他很强大。"
他将那已经裂开一个缝的莹白的蛋掏出,如同以往向白龙展示战利品那样,将龙蛋转了个圈,他那双冰蓝的眼睛看着那只蛋上的缝隙越长越大,这个白龙逝世千年前所诞生的,他睡梦中都放入身下的他与白龙的孩子,真龙族的最后血脉于七万年后终于露出了他的头。
他刚从蛋壳中爬出,满是黏液,白嫩的身体覆上与他一样的黑衣,身后的双头龙有着还没覆鳞的粉色的肉肉的身躯,连眼睛都半睁着。这个以后可以披风斩浪的强者在此时也只是一幅粉嫩可怜的模样。
他抖了抖身子,将自己身上的黏液甩开,天随手扔了无色墙挡住了黏液。
那小龙崽睁开了眼睛,他有着极像白龙的双眼,浅淡的蓝。
但手上的动作可以称得上残暴,他将那几大真龙在妄图伤害他时用尽全力都破不开的蛋壳随手撕烂,剥成小块,咔嚓咔嚓吃了起来。
天满意地笑起来,十分强大的幼崽。此时,他那一贯显得薄情的脸倒显得有几分初为人父的欢喜了。
这边刚吃完蛋壳的小龙崽哪里会在乎他父亲的神色呢?
嗅闻到强大的与自己血脉相连的气息,他颠颠地走上前,抓住天的右手衣袖,天的衣袖立马被他的爪子抓烂了,"父亲。"
然后伸头看向躺在血石丛中,气息十分微弱的白龙,有些疑惑,父亲如此强大,母亲为何如此虚弱,"嘶嘶嘶"他口中说着龙语,"母亲。"
在蛋中的他只能听到细碎的声音,但他凭借嗅闻气息也能认出父母。"嘶嘶嘶"是因为有敌人你打不过,没有关系,我也在,我们去咬死他们,母亲便可以好起来了。他露出了凶相。
"嘶嘶嘶"他们已经都被杀死了。比起前面的稚嫩声音,这个声音显得十分阴沉,"但是你知道的,用咒术这个方法唤醒复活远古神是会令远古神承受莫大痛苦的,所以我放弃不用,选择了用血矿石的方法去复活白龙,哪怕为此等待十万年。"
小龙崽走到了母亲的身边,"还剩多久呢?"
"三万一千年零八个月五天。"他数着年月日等待爱人重临世间。
"父亲,很快了。"小龙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真龙是与天地同寿的种族,三万年对他来说真的只是一瞬间。
天沉默着,他其实有些等不及了。他想见到他的白龙。
他刚苏醒,现在又想进入长眠了。
"蓐收,守在这。守着我和你母亲。"这小龙崽生而知之,不需要他守护于身侧。
但这崽子现在身躯羸弱,需要父母为其提供安全的成长环境。
但还有什么地方是比他为爱妻建造的长眠之地更为安全吗?
普世难有。
我的孩子,这里绝对的安全,天垂首看他。
蓐收已经嗅闻到了他散布的气息,抬眼看天。
天正抚触着白龙的头发,他动作很轻又很慢,带着恒久的眷恋。
他其实是想让他的父亲陪着他的,他才刚出生,他需要父母的陪伴。
但真龙族独有的传?告诉他失去妻子的抚慰对雄性真龙族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