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忘忧

深夜已过，天色微亮。

山脚下已经密密麻麻站着数百个和尚，动作整齐划一，手中敲着锣鼓，口中念着颂经。在那苍茫的土地上显出几分佛意来。

：“安世，他们来了。”萧瑟站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走到山崖边观望这一盛景。

“那个人是……”雷无桀发现在三百名和尚的后面还站着一位手持大刀的魁梧僧人。他目视着前方，那里有九匹马，马上也有个和尚，正冲着这边赶过来。

“是王人孙。”萧瑟转头又看向无心，“他这次好像做了一个和十二年前不一样的决定，他并没有按照与你约定好的来。”

无心没有理会萧瑟，整了整自己身上的白色僧袍，轻轻推开了破庙的门，缓缓踏入门中。过了半晌才道：“进来吧。”

山脚下，王人孙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帮助无心完成超度忘忧大师的愿望。他将手中的刀插入土中，闭上了眼睛，缓缓呼了一口气。

在他面前，九龙寺的七位高僧、无禅、唐莲、千落等正策马而来。

对方也看到了，唐莲问：“此人是谁？”

“大梵音寺，法叶尊者。”无禅道。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大师神出鬼没，乡间里对他的传言尽是些喝酒吃肉的荒诞行为，倒是从未听说过他会武功，更不知为何他提刀拦路。

就在这时，王人孙睁眼了。他迅速抽出地上那把刀，冲着九人横刀一挥。九人立马弃马一跃，九匹马瞬间被刀劈成两半。

天空中下着血雨，唐莲忍不住感叹道：“好强的刀法！”

王人孙再次将刀插入土中，怒喝道：“止步！”

为首的大觉禅师道：“阿弥陀佛，法叶尊者已经放下屠刀十二年了，为何如今又重开杀戒？”

王人孙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想就平平淡淡做个和尚，赎我之前犯下的罪过，却发现早已回不了头了。我思来想去只能继续提着我的刀，我才有一丝赎罪的可能。”

话落，他便重新合上了眼睛。

大觉道：“尊者刀法高僧，老衲十二年前就领教过了。只是今日我这边有九位降魔人，你这边就一柄破戒刀，可留得住我们？”

“那你觉得我能留住几个？”，王人孙用指尖摸着刀刃。

“你动了杀心，尊者。”大觉的语气似乎变得比之前凝重了许多。

“哈哈哈，我的确动了杀心。各位，动手吧！”王人孙将他的刀从土中抽了出来。

在交手的过程中，王人孙发现了好几位故人之后，他的刀刃也没有之前那么锋利，处处给他们留后手。

“你是百里东君的弟子，我不杀你。”他对唐莲道，而后又望向无禅：“这个和尚你又是谁？是大觉的弟子还是……”

无禅双手合十：“小僧乃是忘忧禅师门下弟子，无禅。现暂居九龙寺修习金刚伏魔神通。”

“忘忧？看来都是故人的弟子。所以上面那个小娃娃是你的师弟？”王人孙问道。

“是！”无禅回答得很是干脆。

“那么我问你，你是来救他的还是去杀他的？”王人孙幽幽问道。

“不知。”无禅摇头。

王人孙微微皱眉：“不知，那就来我的刀中寻找答案吧！”

“碎空刀，你是王人孙！”唐莲惊呼一声。

在破庙中，无心从自己的长袍内侧掏出了一个包裹，缓步走向前方将包裹中的东西打开，放置在了佛坛上。

“那是什么？”雷无桀问。

“如果没猜错，那是舍利。有一些高僧在坐化后，经过焚烧仍有珍珠般物体不融不灭，就叫舍利。”萧瑟道。

无心将那舍利放置在佛坛后，缓步走下来道：“他们都说老和尚死后身体瞬间化为尘灰，但其实在内灰烬中，还留下了这颗舍利。我便想着，不远千里也要将这颗舍利带回到这里，老和尚生前回不到这里，死后我便将他带回到这里。”

无心说完后便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手中轻捻佛珠，和山下三百名和尚一起念起了经文。

随着诵经声，那颗舍利发出阵阵金光，佛坛上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萧瑟，这是……”

“闭嘴！”萧瑟突然制止了雷无桀，让他不要打断无心。

随着诵经声越来越大，那虚影也越来越实。那是一个披着灰袍，慈眉善目，眉发皆白的老僧。那老僧从佛坛上走了下来，望着端坐在地上颂经的无心，弯下了身，轻轻抚摸他的头道：“真是个傻孩子……”

“师父！”无心的眼泪瞬间就从他的眼眶中掉了下来，此刻他哭得就像是个孩子。

无心一直是以老和尚称呼忘忧大师的，却终于在此刻喊出了师父二字。他跪倒在地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好孩子，莫哭。”忘忧大师微微含笑，“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该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