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

琼。

“琴音虽美，可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忧愁……”

司马琼停止抚琴，回眸看他，明知故问：“足下可识得这首曲子？”

其实这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能算作一首曲子，因为方才司马琼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意弹的，纯属“有感而发”。

其实见过司马琼的人，大都不相信像他这样血气方刚的男子会喜欢抚琴，即使听见他弹，也不会听得懂。

况且，那双粗大的手搁在琴弦上，怎么看怎么违和。

温子然实说道：“说来惭愧，我听过的曲子不多，你弹的这首我先前并未听过。”

司马琼起身，捋了捋衣摆，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那方才，足下又何出此言呢？”

“只是听了你弹的曲子，颇有些感触罢了。”

“是什么样的感触呢？”

“一夕千念之感。”

司马琼对他的回答很是意外，可那种惊喜的感觉一闪而逝：“足下虽然听出了曲中的愁字，可终究也是听不出我所愁之事为何。罢了，我弹琴终究也是痴人说梦罢了……”

他抱着琴正准备离开，却听见温子然缓缓道：“前调迂回低转，尾调看似激昂，最后却戛然而止，如同那种山峰泄下的瀑布突然被阻断带来的冲击力……你所愁之事可是源自力不从心？”

司马琼没预料到他能想到这一层：“你说的不错。其实那种力不从心，是来源于一种痛恨的不公平……”

温子然说的，其实也是他自己所痛恨的：“你之所以痛恨这种不公平，可是因为有时候，并非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呢？”

性情豪爽的司马琼此生第一次眼中有泪光闪烁：“足下……真乃知音！”

因为以前从没有人听过他弹琴，更别说有人听懂他的琴音了。

温子然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琴弦，道：“你是对的，很多时候去做那些别人要求我们做的事，或者去尽所谓的职责，不一定会对自身有好处，甚至可能需要做出牺牲。可是，若要判断一件事应不应该做，只要看如果所有人都那样做，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足下一席话，确为我解开了疑惑，感激不尽！以前我弹琴，听众只是山间的风和天边的云，今夜这首曲子，我就只当是为你弹的吧。”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寂静的山林里，晚风拂过，将整片山林里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以后还有机会，听到你的琴音吗？”

司马琼抱着琴，准备离去，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意味深长地道：“会有的。你看这把琴，本是我心爱之物，可我之前却险些将它抛弃。今夜，我决定将它留下了……”

因为司马琼的那一首曲子，两人之后便有了些交情。

司马琼喜欢抚琴，连袖袖都不知道，因为他只会弹给温子然一个人听。

……

记得，他自是记得，只是……

温子然的手微微颤抖着，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两只手指轻轻按在手肘上。

袖袖不明所以，可司马琼和洛青栀都明白他想做什么——他是想自断手上的静脉。

是怕自己失控的时候再伤人吧？

司马琼没想到他会如此：“你是想……”

面对司马琼的疑惑，温子然只是解释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司马琼叹了口气：“我理解你，换作我是你，也会这么做的。可……”

洛青栀哭了，她突然从背后抱住温子然：“师父，徒儿求你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师父以后若是没有办法使剑，琼华怎么办，天下苍生怎么办？一定有其它办法的……”

温子然先是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待反应过来以后，转身，轻轻将她推开，确保她不在自己的攻击范围内。

他极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道：“青儿，凡人尚且不可过于自私，不可以不顾别人。更何况我等仙门中人，你可明白？”

洛青栀脸上微微一愣，犹犹豫豫地答道：“青儿明白。”

我并非不顾别人，只是我更顾你……

她见他已打定主意，却仍不愿放弃：“我不信草乌头的毒真的就无法可解，何不先试着找找解毒之法？若最后真是走投无路，师父再自断经脉也不迟。”

温子然闻言，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继任琼华掌门以后，他本以为自己注定就是孤独者了，没想到会有这么一个小丫头一步步走向他，走进他的世界。

他不清楚自己对她是什么感情，他只是知道他恨她不爱惜自己罢了。

本应是做师父的保护徒弟才是，可每次却都是她在为他付出，当初祭剑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反观自己，这么多年以来又为她做过些什么？

司马琼也劝道：“不如就听洛姑娘的吧，她也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