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
萧青庭浑身湿淋淋的,攥紧了拳,终究是没发作,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些奴婢在冷宫里伺候,哪有没怨气的,都想着找个皇亲国戚发泄发泄。
且不说他打不过这么多人,就算他一时爽快还了手,日后迎来的必是变本加厉,做不到斩草除根就不要招惹恶人,他从小就深谙这个道理。
这太监终究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萧青庭拎着水桶走回了清苑。
雪野正端坐在正屋外的石凳上,回想着萧青庭刚刚出去时翩翩的身影,看着好像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正计划着等他回来就动手,冷不防看见一个湿淋淋的人走过来,想上屋里去。
“这是怎么了,”雪野倏地站起,走到近前。
萧青庭的粗布麻衣湿了个彻底,这种布料一湿就重得往下坠,漏出了大片脖颈,锁骨若隐若现的,布料湿溻溻的贴在身上,显得身材更诱人了几份,他看了看雪野,又扭头向清苑院门外看去。
雪野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依稀还能看见几个拿着木桶的奴婢,听力非凡的雪野甚至还能听见那几人的笑声。
她攥紧了拳头想出门去,刚迈出一步便被萧青庭拉住了袖子,他冲着雪野摇了摇头。
被欺负了不还手,哪有这个道理?
她拳头仍攥着,一股火气没处发作,“砰”的一声砸在了萧青庭身后的院墙上,这个动作将他困在雪野与墙中间,无处可逃。
为什么?且不管日后的萧青庭是否伤天害理,但此时的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受害者,为什么她现在不能去杀那些作恶的人,反倒要杀这受欺负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头没来由的疼起来,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头痛中雪野突然伸手掐住了萧青庭的脖子,眸子又泛上了血色,眼眶好像也染上一丝丝的红,攥着他脖子的那只手不住的颤抖。
萧青庭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又要杀自己,只是静静地望着她,没多久,见她的手慢慢卸下力气,仿佛要放弃杀他,萧青庭鬼使神差地握住了雪野的手,继续狠狠地掐自己。
因为他总觉得这是一个痛快死掉的好机会,他想死,但他不会自杀,因为他的母亲曾经给他说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要伤害自己,如果伤害了自己,就是再一次伤害了母亲的血肉,他不愿违背母亲。
但他真的好想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别人对他进行欺凌,他会不自觉的迎合,妄图借施暴者之手,杀死自己,即便杀不死,他也享受这种痛苦的感觉。
感受到自己已经无法喘息,萧青庭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本来就有些动摇的雪野,从他的手覆上来开始,便怔住了,看到萧青庭的笑容后,她心尖一颤,猛地甩开了自己的手。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她暴力地拉住萧青庭快步向屋里走去。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扭转未来。
雪野不顾萧青庭的挣扎,褪去了他湿淋淋的衣服,扔进木桶里,端着转身,逃跑似的离去。
萧青庭就这么一件衣服,只得躲进被窝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看着窗外洗衣服的雪野,回想着雪野刚刚态度的反转,怎的又不杀他了?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
没过几日,新犯了事的一批宫女被冷宫的总管太监带着走进了冷宫,她们会被派去伺候各个苑的失宠主子。
虽说都是失宠,但在选择去向上也是一门功夫,哪个主子不日就会被召回,哪个主子恐怕得一辈子留在冷宫,怕是没人比她们这些摸爬滚打好些年的宫女更清楚的了。
于是都给冷宫总管塞银子,抢破头了也要去容妃娘娘那里伺候,而萧氏余孽的清苑这里自是一个人也没有,这倒是方便了雪野。
打定主意的雪野找奶娘要了一身宫女的衣服,偷偷混入了一队宫女当中,并在冷宫总管正愁分配不均时,自发要求去清苑伺候。
冷宫总管的小眼睛冲着雪野上下打量,半晌露出了个笑容。
就这么雪野正式成了清苑的宫女,出入这里也更方便了些。
回来时,正看见萧青庭坐在院子里干针线活,风吹花落,几只竹子微微飘摇。
他手指瘦削白皙,骨节分明,灵巧的穿梭于针线之间,一个个层次分明又鲜活生动的鸳鸯便出来了,雪野看着,愣了一会儿。
她不知道为何萧青庭还会针线活,但绣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好看的紧,雪野从小便学帝王之道,却是没接触过女工。
雪野偷偷地观摩了一会儿,紧接着便信心满满地也缝起来,没一会儿,十根指头平均一根一个针眼儿。
雪野有些挫败感的把针线放下了,正好瞥见萧青庭眉眼微弯。
知道对方是在笑话自己,她成熟稳重地站起了,心里却窘迫得很,赶紧忙别的去了。
然而清苑东西实在是少的可怜,就连她想做饭也没什么食材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