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人继续往里走，温祁安看到侧前处有人群围着，手里还拿着纸条，她好奇地凑近看了看。

原来是他们在登记捐功德。

温祁安转身问司珩：“你带现金了吗？”

她穿着裙子，没有口袋，竟忘了带现金。

司珩从兜里取出钱包，从里边抽出一小节现金，问：“要多少？”

温祁安挑了挑眉说：“就是你的手里那些，因为这种事讲究随缘，拿多少捐多少。”

司珩将手里的钱都给了她，温祁安拿着去到一旁，也取了纸笔。

她在粉紫色的纸上，认真地写下两个人的名字。

之后便把两样都交给站在一旁的和尚。

“走吧。”她说。

很快所有需要祈拜的仪式都结束了，她和司珩又往里走了些，参观寺庙的经典景观。

四周红墙矗立，香火萦绕。屋内隐隐传出老和尚的诵经声，硕大的铜钟在一旁发出悠远的鸣声。

感受着古朴的禅意，心似乎都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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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逐渐趋于正空，气温也在升高，没有带伞的温祁安打算回去了。

他们此刻在最里面，温祁安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这边能不能出去。她之前来的时候是先拜主殿，再拜侧殿，刚好绕到大门处。

“要不我们……”

她的后半句找人问问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从侧面有个老和尚经过，看模样像是得道高僧。

温祁安小步追上去，喊道：“大师，等一等。”

那人似乎没听到。

司珩脚步更快，走到了他的前面。

老和尚停下打量两人。

温祁安问：“大师，我想问一下，这后边可以出寺吗，还是只能往前边走？”

老和尚朝两人微微作揖，“世间万象由缘起由缘灭，红尘来去无痕，千生百世皆已注定。①”

大师说得玄乎极了，温祁安皱了皱眉猜测其中的意思，大概是：从哪来的回哪去？

她微微鞠躬道：“多谢大师。”

“不必客气，施主是个有福之人，路上请万分小心。”

温祁安点点头，再次表示感谢。

大师走后，司珩问：“听懂了？”

温祁安说：“应该是没有后门，咱们还得从前边下。”

司珩沉默了几秒，眼中晦暗不明，他留意的是后面那句。

既是有福之人，又何须万分小心？

再次来到阶台阶前，温祁安感觉双腿有些发软，刚刚好像跪太多了……

司珩往下的时候发现她没跟上，回头一看，她正对着自己扬着笑脸。

司珩的声音变得柔缓：“怎么了？”

她的声音软软的，语气中颇有撒娇的意味：“我腿疼。”

司珩在她面前躬下身，“上来吧。”

她一下跳到他的背上，语调洋溢着喜悦：“谢谢。”

他将她的裙摆收好，因为是在下台阶，司珩走得很慢很稳，还好这边的台阶是宽面窄高的，没什么危险。

温祁安的脸靠在他的背上，视线落在了边上。

此时还有人不断往寺庙前行，他们表情闲适。然而再往下，温祁安却看到有一位妇人，她上一级台阶便跪一次，再磕头叩首。

眼泪不断从她的脸庞滑落，她嘴里一直默念着：求菩萨救救我的孩子。

此时烈日而下，她的神情悲怆，是人在濒死之时仍想抓住水边稻草的绝望。

温祁安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她的眼眶不禁湿润，同情、遗憾又无可奈何。若非毫无办法，又怎会只剩下这一条路可走。

温祁安轻轻抽泣，不忍继续看下去。

“要停下休息一会吗？”司珩发现了她的异样。

“不要。”温祁安埋进他的脖颈处，独自消化自己的情绪。

司珩说：“想哭的话可以用我的衣服擦眼泪，我一直就在这。”

温祁安的睫毛上莹着泪珠，她拥有太多美好的东西，家人的宠爱，优渥的生活，不错的朋友，现在还有他。

可是上天给了她这具残破的身体，敏感、脆弱，有太多的事不能做，终有一天她是要破碎的。

好半晌后，温祁安才从静默中开口，她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只是一片废墟，会怎么办？”

他的语调极尽温柔，似春风轻抚着她内心的不安。

“我会在原处给你搭建公主的城堡，一点点地把你捡起来，然后缝啊缝，让你变成一个漂亮的洋娃娃。我会带着你去看山川，草原，悬崖戈壁和漫天的萤火虫。”

温祁安把他又抱紧了一些，语气仍有哭腔：“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司珩没做他想，毫不犹豫地答道：“因为你本来就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