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下）

贾夫人看着栗夫人的脸色，没有说下去，栗夫人剜了她一眼，“你是说王娡姐妹，这对狐狸精，专会勾引陛下，她生了儿子不说，她妹妹如今又怀孕了，还夜夜宿在宣室殿，什么好事都让她姐妹占了。”

贾夫人也气道：“娘娘你是没见到，陛下喜欢那个小刘彘跟喜欢什么似的，说也奇怪，才两岁大的娃娃，竟然那么聪明，都能读书识字了。”

栗夫人恨恨道：“小孩子太聪明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怕未必有那么大的福气呢。”

贾夫人忙说，“娘娘说的是呢，我家彭祖，生得就傻头笨脑的，我看着就挺好。”

栗夫人道：“傻人有傻福，你且看着就是了。”

贾夫人一心筹划去伴驾，只可惜，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皃姁近水楼台先得月，皇帝巡行代国的消息一出，她就央求皇帝道：“陛下，您就带臣妾去吧，臣妾要日日侍奉在陛下的身边。”

皇帝笑道：“不是朕不想带你去，现在你肚子也大了，来回路途颠簸，朕怕你吃不消。”

皃姁撒娇道：“臣妾知道陛下心疼臣妾，可臣妾要是每天见不到陛下，臣妾的身子也会吃不消的，臣妾听说将车轮用稻草围起来，就不颠簸了，臣妾没有那么娇气，太医也说怀了孕要多出去走走，对胎儿也好呢！”

皇帝摇头，“朕还是不放心。”

皃姁道：“陛下要还是不放心，可以让姐姐一同去陪着臣妾啊，再带上我那小外甥刘彘，多热闹啊，陛下？”

皇帝听说要带上王娡母子，便动了心，想了一想道：“朕真拿你没办法，既这么着，就按你说的办吧，让你姐姐一起去，不过小刘彘就不要跟着去了，他还太小，把你母亲接进宫来，帮着照看彘儿吧，再多带几名太医，让张青生也跟着去。”

皃姁笑靥如花，“这可太好了，臣妾和姐姐谢过陛下。”

择了良辰吉日，皇帝巡行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因着此行是到代地巡边，沿途尽量避免打扰百姓，加之皇帝生性豪俊，一直向往纵马天涯的日子，难得这次出来，专拣一些山道行走，兴致起时，便纵马在山野里驰骋，比之在上林苑打猎还要高兴百倍。

王娡打起车帘，望着纵马天涯的皇帝，心里也是高兴的。她又何尝不高兴呢，野外天高云淡，微风轻拂，禾香四溢，融于天地自然之间，顿觉心旷神怡，万虑皆除。

皃姁把头伸过来道：“姐姐，你看陛下，一出了皇宫，就像个孩子，这些野外的景色咱们自小见惯了，可有什么好呢，陛下却那么高兴！”

王娡淡淡道：“妹妹在宫里呆的日子短，还不能理解这些，总在宫里囿着，人的眼界就变窄了，只有置身于天地自然之间，才知道自己渺如一粟，才知道人生苦短，在宫里有那么多事情等着陛下处理，有那么多规矩管束着陛下，哪里有现在这般纵马驰骋的快乐呢！”

至晚间，队伍就在野外安营扎寨，生火做饭，皇帝依然兴致很浓，用过膳，便派秋来悄悄去唤王娡，牵过马，载着王娡向野外飞驰而去。

王娡坐在皇帝身后，紧紧搂着，头贴在皇帝的后背，闭着眼睛，一句话也不说。跑了约莫一顿饭的功夫，才停了下来，皇帝问道：“娡儿，你怎么也不问问朕带你出来做什么？”

王娡依旧紧紧搂着皇帝，“臣妾知道，纵马驰骋天下，仗剑走天涯是陛下的梦想，也是臣妾的梦想，刚才臣妾坐在马背上纵横奔跑，就像实现了梦想呢，臣妾只想静静感受那一刻的时光，什么话都不想说。”

皇帝笑道：“知我者，娡儿也！只可惜，我们不是真的纵马驰骋天下，仗剑走天涯，朕真想和你做一对普通夫妻，闯荡江湖逍遥快活！”

王娡笑道：“此时此刻，陛下和臣妾不正像一对普通夫妻吗，没人打扰，只你我二人，纵情于天地之间。”

皇帝道：“说得正是，朕只想跟你一个人静静地呆着。”

王娡仰头道：“陛下，您快看，今晚的夜空真美，星星们都在冲我们眨眼睛呢。”

皇帝也仰起头，又看向前方道：“娡儿，前面有一座山包，我们去山顶仰望星空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