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尧的消息，陆晓一佯装平静的外表下那颗慌乱的心好像稍微安稳了一点，一会儿打起来，有刘文尧在，自己怎么也不会吃亏。

“你喝点什么吗？”陆晓一翻看着酒水单。

“不了，我喝水就好。”苏晴双手握着玻璃杯。

陆晓一看出来，坐下来后，苏晴其实好像也没刚才那么有气势，而且自己毕竟大她几岁，场面总不至于太难看，这家清吧给酒取得名字都是节气，于是陆晓一给自己点了一杯霜降。

直到酒上来之前，两个人都没说话，陆晓一自然是在等着苏晴开口，她的情绪已经彻底稳定了，这种情况没经历过，还没见过吗，陆晓一呷了一口酒，靠在椅背上，玩味地看着苏晴，她现在就是好奇现在他们俩到什么进展了，苏晴来找她有什么诉求，甚至有点等八卦的意思在里面了。“你来找我，现在又不说话？”

“晓一姐……”苏晴低着头，两只手握着玻璃杯，“你可以和陈陈哥分手吗？”

“凭什么呢？”

“我真的很爱陈陈哥，我想和他在一起。”

陆晓一听到这回答是从心里感到好笑的，甚至真的笑了出来，“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挺搞笑的，你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得分手？世界都是围着你们转的？几岁了？张口别人就得别人把饭喂嘴里？”

苏晴低下头不说话了。

“你喜欢他什么？”陈陈大了她一轮了吧，陆晓一算了算。

“一切，他的样子，他的声音，其实我一开始没奢望过能和陈陈哥在一起，我知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我只是仰慕他，每天上班能看到他我就已经满足了。”苏晴说到陈陈的时候，眼里都是少女的倾慕。

“你说你爱他，那陈陈爱你吗？”

“我不在乎，即便我知道他喜欢我没有我喜欢他多，但是我不在乎，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在他的身边，每一天。”

陆晓一都想骂出来了，她想想自己五六年前好像也没这么恋爱脑啊，她已经不想聊了，和已经丧失理智的姑娘聊天让她觉得浪费时间。

“而且，”苏晴往前探了探身，“我怀孕了。”

陆晓一一怔，她感觉大脑中的一小片空白，慢慢扩散，像是深秋清晨的结的霜，渐渐弥漫充满她整个脑海，挤占了她所有的CPU，让她无法思考。她紧紧握着酒杯，那么紧，指节都泛白了。

“但是，陈陈哥还不知道，我不想用孩子作为条件，把他绑在我身边。我甚至想过，就算他永远都不知道，我也想自己生下来，就算得不到全部的他，我至少还有他的一部分。”

“你疯了吗？那是一个生命，你能对这么个活生生的人负责任吗？”陆晓一有点生气，声音都有点抖了。

“所以我来找你，请你离开他。”苏晴觉得自己已经获得了主动权，“你们其实根本不爱了，你们只是互相绑着，绑着你们的是那些过往的回忆，它们像生锈的枷锁，折磨着你们，消耗着你们的精神，继续下去，你们两个都不会幸福。”

“那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幸福？一时的新鲜和激情能带给人幸福吗？即便你们在一起了，你怎么保证激情消退后，你们两个会比我们现在的情况更好？”

“我不能保证，我只对现在的我负责，爱本来就是自私的。我当然知道激情不是永恒的，但爱情消退后还有家庭和责任能够维系两个人的关系。”

人生那么长，这世上大部分夫妻在一起都是靠着家庭责任，大多是靠孩子作为关系的维系链接，尤其是中国人，这种情况太多了，但陆晓一觉得这样不对，至少她不想为了这样的目的而选择把一个生命带到这个世界上，陆晓一觉得这是对这个孩子的不负责任，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也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她对自己和陈陈的关系一直没有十足的安全感，她也不敢往前迈一步。但这或许是个悖论吧，不想加深关系羁绊，就会让两个人越来越远，两颗心越来越远，羁绊就越来越少。

无论怎样，现在这种状况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陆晓一觉得她和苏晴没什么好说的，好像也不那么关心他们是怎么开始，怎么发展的，这些事情，和她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但是她和陈陈的问题，还是需要他们两个人去面对，去解决，去闭环。

“晓一姐？”苏晴见陆晓一半天不说话，试探着叫了一声。

陆晓一拿出手机点开刘文尧的头像，发了一句，我想走了，然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从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压在杯子下，站起来，俯视着苏晴说，“你和陈陈的事，我是指孩子，你们两个去沟通，我不关心，我和他的事，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我先走了。”说完陆晓一就转身走了。

苏晴看着陆晓一的背影消失，整个人终于不再那么紧绷，她不知道自己这一仗打赢没有，但是起码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