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欢喜
家的把柄吧,也一定不希望傅家成为太子的污点吧。
拥有翻云覆雨手的一直是陛下,未必是中宫。
她如是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
只是她仍旧遗憾也仍旧困惑,为何陆平自信仅仅两个字“破阵”便能吸引到她,让她记起她曾经听过那样一段评书。
戏文里的将军被构陷谋反,却因君主恩赐的一方砚台而平反,她的父亲,也是因为通敌叛国罪而下诏狱,可现实不同于戏文剧本,没有那么多跌宕起伏机缘巧合,戏外的将军没有能够证明清白的物证,戏外的天子也没有饶恕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她的父亲流放越岭十五年,死在了他曾经誓死想要守护的疆土之上。
不是战死。
她其实很想问问陆平,他为何敢在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评说这样一段故事,关于她的父亲,他可曾耳闻可曾借鉴可曾知晓,哪怕是细枝末节,能否告知她?
可她没有这样的机会了,陆平如今也如她的父亲一般被关在刑部大牢,等待他的只有天子的旨意,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祯郇五十八年三月末,刑部了结童谣一案,以刁民无知的缘由载入卷宗,入狱的钦犯秋季斩处,而太子却上表请罪书,自言身为储君未能尽到天下人的表率,因自己行为不端招致纷争,实在不堪君父重任,自请卸职,居于东宫修德养性,反省自身。
而再次见到萧允贞时,已是四月了。
红鸳开始有意教燕清安阅览文书,让她亲自将文书呈给皇帝,然在路上,也时时能碰见进宫述职的傅巍然,以及在不经意间偶遇的萧允贞。
不得不说,皇帝似乎很是信赖傅巍然。
某日再度与萧允贞碰面时,燕清安终于忍不住止步,踱至萧允贞身侧,见她看着傅巍然的身影渐远,不可一世的公主眼底竟生了些许落寞。
她开口故意取笑道:“若真这样喜欢他,招他做驸马便是了。”
萧允贞撤回目光,目中重新变得空无一物,又变成了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殿下:“招他做驸马?他可是傅家的人,白白给自己惹什么祸事?”
萧允贞倒是比她想象中还要清醒一些,倒也不必为难燕清安苦口婆心地劝了,她轻轻笑道:“不招驸马,就这样远远地瞧着,心里就好受了?”
“自然不好受。”萧允贞扯唇似自嘲,“那又有什么法子?”
燕清安不知为何萧允贞就对傅巍然如此情深义重了,思量再三道:“你可知,他有心上人了,正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生生打断,萧允贞的声音似是被冻住,可现在明明是暮春初夏,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字却像是蒙住一层薄冰:“我知道,是宗练的妹妹吧,我见过的。”
燕清安止住笑,认真地看着她:“对啊,明明你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萧允贞望着那条绵绵无尽的宫道,有些无力,“我在宫宴上见过一次,是位心性坚韧的女子。傅家似乎瞧不上她的出身,傅渺然也总趾高气昂地扯着嗓子针对她,说她的家世配不上她的长兄,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心意相通了。”
“其实那次宫宴,我可以坐视不理的,这样大的场面,这样多身份煊赫的人,没人在意她是不是面对别人受了什么屈辱,可我瞧着她一语不发的冷静模样,瞧她笑着看那些嘲弄她的人,我心里就不是滋味,替她解了围。”
“你就这样喜欢他?”
“喜欢。”萧允贞顿了顿,“也不喜欢。”
她的声音有着异常坚定的力量,郑重得仿佛在诉说着一件非同寻常的事情:“你们都觉得我堂堂太阴公主,犯不着为了一个无心之人费心,可他是有心的,他对自己心爱之人也会轻声安慰也会挺身而出,不惜当众责罚训斥自己的亲妹,他的心只是不在旁人身上,对我,他只会恭恭敬敬地称一句殿下,道一句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