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生变故
流言生于街头巷尾,似饥饿得在阴沟里四处逃窜的老鼠,一闻到饭菜的香气便忍不住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企图钻空果腹。
“前星黯,后星灿,紫微何煌煌。”
不知何时传遍京都巷尾的童谣传进了缙宫,待皇帝耳闻之时,都城之中的百姓皆因这首童谣而人心惶惶。
太子善妒无德,昭王贤明向善,天子怎能视若无睹?
御史台将此事上奏时,几位御史吓得双腿都发软了,素日里言语中的铿锵都不见踪影,脑门上的冷汗如豆,声音打颤。
皇帝冷冷地将折子丢在地上,惊得诸位臣子慌忙下跪,却不知该如何请罪。
有此传言现世,最难堪的不是太子和昭王,是座上的陛下。
若陛下惩治太子,便是默认了太子行径失格,若陛下无动于衷,又好似纵容东宫,当真是左右为难。
皇帝下令,务必止住谣言继续传播,若再有耳闻,便拿京兆尹是问。
而后定天阁接到旨意,查清谣言的源头何在。
若是仅仅止住谣言,倒也不难,民上头有官,百姓最怕官府的人,官府下令,平民百姓无有不从,可这谣言似乎传了很长时间,若非如此,怎会连三岁孩童都晓得唱诵?
究其源头,倒是难事了。
“声色场地最是鱼龙混杂,此谣言绝不是凭空现世,定是在人堆里口口相传的,陛下想要究其源头,不过是想给满朝文武一个交代罢了。”红鸳思及昨日燕清安报之她的在宴席上听见几位大臣聚在一起私语京中传言之事,便早已料到今日的局面。
燕清安乖觉地应下:“我会随宗练一同私访京中各个茶楼酒肆的。”
师胧卿提醒道:“其实不必那么麻烦,这首童谣针对的是太子与昭王,想必是朝中有人想以此作文章,若要探查,大概只需看看城内有官员或其家眷出入过的场所即可。”
红鸳赞许道:“不错,陛下想要彻查,也是因为若是此事没有了结,久而久之定会让臣心不稳,此事不仅关乎二位殿下,更关乎国之根本,待谣言传出盛缁,让天下人得知,定会有人顶风作案,以此进言请求易储,故而抓紧时间,依胧卿所言,从官眷往来的店铺酒楼查起。”
燕清安心下一沉——易储事关重大,当真有人存了异心么?
宓袅殿内的几人皆陷入沉默,氛围十分凝重,最终还是红鸳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胧卿的父亲是昭王的老师,为了避嫌,此事还是交由阿燕经手。”
她想了想,复又提醒道:“陛下一方面下旨镇压传言,一方面命我们寻到谣言的源头,便是在留有余地,若是能顺利找到造谣者固然好,若是寻不到……”
“便算了。”燕清安接话。
红鸳双眸微闪,点了点头。
燕清安领了旨意,同宗练一道前往京中知名的酒肆茶坊暗访,可要寻到童谣的源头本就是天方夜谭,一连数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这不免让二人觉得头疼。
其实这童谣的来源也不难猜,既然事关前星后星,那无非就是两种情况:一是太子手笔,正如萧应祁回宫那次的设计一般,假意让自己陷于流言,处于劣势,博得皇帝的同情,又能给昭王施压。二是昭王手笔,以童谣的名义斥责太子无端,让太子不敢再轻举妄动,不再处处针对自己。
可不论是哪一种,都得有证据。
皇帝此番周折,也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哪个儿子,为了哪种目的,才好选择如何解决此事。
正当燕清安一筹莫展之际,却意外收到一张不知从何处送来的纸条,纸上仅有两个大字——破阵。
这名字有些许眼熟,她思前想后,忽然记起来曾几何时她和萧允贞一起在京中最大的酒楼内听过一场戏,那场戏的名字就叫《破阵》。
她心中生疑,将此事告知宗练,宗练摸着下巴叹道:“我猜是有人知道定天阁在查什么,故意把消息送到你手里的吧。”
“这张纸条无首无尾,莫名其妙,八成是想借着定天阁的名义给人下套,就看我们上不上钩。”燕清安捏着那张纸条不安道。
宗练从她手中抽出字条,拧着眉盯着这上边的字问:“你可知这字条的主人是谁?”
燕清安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是浮雲记的说书人陆平。”
“果然啊。”宗练忽然笑开,扬起手中的纸条,眉眼不羁,“咱们可没去浮雲记瞧过。”
“浮雲记这座酒楼是太子母家名下的铺子,为着谣言一事前去,难免打眼,没想到……”燕清安从宗练手中夺回字条,仔细收好放入荷包。
“没想到,浮雲记的人竟先找上门来了。”宗练不以为意地双手抱胸,挑眉问道,“阿燕,咱们还有得选吗?”
燕清安默然。
她不清楚陆平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为何突然要给她放消息,更不知道这番前往又是为何,她有些胆怯,害怕上次在太子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