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岁喜乐
手中两朵花色不一样的海棠,头也不抬道:“自然是因我自己的私心。”
师元启辅佐萧应觉,自然不愿令他在此事上落了下乘,而师胧卿耳濡目染,她对待萧应觉的态度理所应当就是师家对待萧应觉的态度。
她愤愤不平,是因想让萧应觉占得嫡子之位。
“假意提起太子,是想让胧卿有机可乘,此番大典往各宫送花,太后看到稀贵的姚黄魏紫,便会想到东宫的太子,想到了东宫的太子,便又会念及近些日子身处风波的六殿下。六殿下仁孝,时常与九殿下去长宁宫探望太后,而太子事务繁忙,琐事缠身,并不时常有机会在太后膝前尽孝,只能送些名花古玩聊表心意。”
她将海棠花的杂枝修剪干净,插进花瓶里,满意地打量了许久,继续叹谓:“这厢对比,花房送去的姚黄魏紫倒成了一个提醒,提醒太后时时刻刻想到太子的寡情,便更加怜惜六殿下了。”
青棣恍然:“难怪是谢太尉先开了这个口。”
谢稚垣的话就是太后的心里话,既然太后已经对太子不满,又岂能纵容朝堂文人打压萧应觉?
况且此番对嫡庶的争执,想必早已让皇帝感到了厌烦。
当今天子,也并非皇后所生啊。
谢太后终其前半生,也不过是个贵妃啊。
太子打了好算盘,却料不到亲生父亲的心思,机关算尽之后反倒弄巧成拙了。
萧应宸太着急了,自从萧应祁回宫之后,他便前后几次打压萧应觉与萧应祁,皇帝看在眼里早已心知肚明,也已不愿再顺着他了。
她是有自己的私心的。
萧应觉待她一向宽厚亲和,不管是因为师胧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她都愿意拉他一把,让他免于陷入日复一日的血统指摘与异样冷眼。
况且,萧应觉萧应祁本是一母同胞,且萧应祁出生时魏后也仍是妃子,她不希望多年以后的萧应祁的及冠之礼被此次风波牵连。
她想让他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受人尊崇。
这是他理应得到的。
这也是他所值得的。
所以她才有意让师胧卿出了这个头,让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
“既然姑娘有主意,为何不亲自去同玉兰说,不过一句话的功夫,何必绕这么大的弯子?”
青棣不知燕清安曾私下见过萧应宸,自然也不知道萧应宸对她的警告。
“不必了。”燕清安唏嘘道,“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亲自去寻玉兰了,掩人耳目一些总是好的,我不想给她添麻烦了。”
她曾帮助过玉兰,是因为她需要一位身份不起眼又方便游走在缙宫各处的帮手,可当她察觉她的企图会给他人带来灭顶之灾时,她还是狠不下心当作无事发生。
玉兰的回报也足够了。
这两年浅涉政事,她发现很多事情并非是人手多便有用,国家大事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她常常在不经意间便触及到旁人的利益与底线,她需得慎之再慎,不愿再将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了。
没有玉兰,她一样有法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定天阁啊,果然是个肮脏又可怕的地方。
随着萧应觉的封王礼毕,大临再一次迎来了新岁,今年的冬日依旧没有洋洋洒洒的大雪,天际灰暗阴沉,似一块巨大而无光彩的石头压在上空。
太子不知因何称病,居在东宫并不外出,纪午候一大家子也闭门不出,今年的上元宫宴倒是邀了许多入朝的进士官员,因着昭王受赏,师羲庭独占鳌头,师相反显得春风得意。
燕清安观察到这一路上新人旧人或陌生或熟悉的脸,难免有些感叹风水轮流转,去年此时傅家刚刚攀上太子这根高枝儿,连带着小辈们都趾高气昂,不把宫规礼仪放在眼里,而今却因瞧着太子眼色行事,太子不愿来宫宴,傅家也不敢擅自进宫赴宴了。
燕清安心中冷笑,真是条好使唤的狗,难怪太子愿意让纪午侯搭上自己的船,谁不喜欢听话懂事指哪打哪的狗腿子呢?
燕清安想着事情,不料迎面碰上了人,她察觉到自己似乎阻了来人的路,正想避开,却被喊住:“阿燕。”
她抬头,果真瞧见玉冠锦袍的萧应觉与苍衣乌发的萧应祁立在面前,两副清隽俊朗的面孔像画一样引人侧目。
她微微一笑,后退一步:“见过昭王殿下,九殿下。”
萧应觉含笑点头:“启祥殿的方向可不是这边。”
燕清安听出了他口中似曾相识的揶揄,乐道:“臣素来懒怠,宫宴尚未开始,本想寻个地方休息一下的。”
萧应觉闻言,似又有话说,可瞧见燕清安的脸,仿佛想到了什么,愈发紧闭双唇,燕清安了然,释然一笑:“胧卿正坐在启祥殿中等待开席。”
萧应觉一讶,惊于她的反常,片刻愣神之后眼中溢满感激与喜悦,道了声谢后就匆匆往启祥殿的方向去了。
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