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往事
燕清安侧首瞧见周身旁医馆边看热闹的路人皆散得差不多了,方稍稍弯腰行了个礼,淡然回应:“无妨,还得多谢殿下出手相助,否则今日臣怕是难以脱身了。”
萧应祁微微笑:“清安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不过是碰巧遇上了,顺手而为罢了。”
她颔首,瞧容栖已然提着小医箱转出医馆,便知理应离去,却还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多嘴一问:“殿下为何还在此?”
话一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这话说起来,像是自己在下逐客令一般,可这医馆又不是她家开的,倒是尴尬了。她急忙悄声补了一句:“殿下恕罪。”
萧应祁仿佛没有听见她的抱歉,站直身子往后退了半步:“拜访故人,可惜故人并不在此,现下正要登门唐宅。”
他说罢,拧着的眉舒展开,声音清朗:“燕姑娘不必紧张,也不必时时刻刻以‘臣’自称。”他停顿了一会儿,终是敛笑正经道:“一来,此地不是缙宫,二来,你不是我的臣子,我也不是你当俯首效之的君王。”
她怔愣住,回神之际发现萧应祁已经离去,她同青棣面面相觑,容栖甩甩袖子上前疑问:“你认识那位小公子?”
还不等她开口,容栖又道:“一大早便来找阿松了,也不知聊了些什么。不过聊些什么也不重要,这小公子瞧着倒是十分有礼俊秀,你若是认识,也是极好的。”
她翘起嘴角,低头回道:“是。”
为了掩人耳目,燕清安依着来时的法子先把容栖领到旧燕府,再悄悄同她一起坐着轿子去往梁宅。
楚氏一开始还羞于见人,但经过燕清安一番苦口婆心的劝慰,如今面对容栖的问诊,还算是配合。
燕清安不便呆在里屋,便和青棣一同侯在屋外,她从一开始便察觉青棣心不在焉,现在四周无人,索性直接了断地戳破:“青棣,你在想什么?”
青棣一惊,左思右想,自知心事瞒不过她,干脆承认了:“奴自责,给姑娘添麻烦了。”
她笑问:“你见花楼妈妈时,可被她瞧见样貌了?”
青棣摇摇头,坚定道:“绝对没有,奴去花楼时特意带了帷帽,又携了咱们府中衷心耿耿的小厮同去,她绝不会知道是咱们把楚氏赎走的。”
“那是银子使得不够多?”
青棣又摇摇头:“姑娘给我的银子,都够花楼再买数十个漂亮姑娘了,那妈妈见惯这等事,玉兰兄长又无钱财无势力,妈妈犯不着为了他败坏了信誉,嘴巴自然是封得严严实实的。”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既如此,你又给我添了什么麻烦呢?”
青棣欲张嘴再度解释,却被燕清安又堵住了:“今日之前,我虽留了心眼,不知你当日探详实时遭了什么麻烦,今日我知道,也放下心来了。傅家三公子,又不是什么聪慧之人,招惹上他倒霉倒也是幸事。横竖你要随我回宫,他找不着你,哪怕是知道了我是旧燕府的女儿,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他若是因此缠扰上我母亲,那就另当别论了……”
燕清安左手食指蜷曲,抵住口唇,慢慢思索着:“傅渺然当日颠倒黑白,惹得我被陛下罚跪数个时辰,这事我可忘不了,本打算就此放过,这傅三又撞上来,他若是真敢叫我母亲为难,就别怪我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青棣哑然,半晌才憋出两个字:“姑娘……”
“你别担心,并非是你给我惹上麻烦,反倒因为我,你才会碰上他这样的人。你也别愧疚,我不会由着他纠缠你,这件事情说到底,焉知非福呢?”
她没来由地想起那张酷似师胧卿的少年的脸,傅家人趾高气昂的姿态,红鸳私下上递的密函,和皇帝迟迟未曾发落的诡秘态度,心中骤然生出一股怨气。
她咬牙,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横冲直撞的郁郁之气,圆眸转动,面容又恢复平和,她重复了一句,也不知是想说服青棣还是说服自己:“焉知非福……”
在她自言自语的空当,容栖已经背着医箱走出屋门,她招来宅子中管事的女使,好生嘱咐了一番,让女使们仔细屋内的动静,切不可以偷懒耍滑。由于先前梁子谨已经亲自过来说明了情况,这些下人都万分当心,照顾楚氏也很是尽心,生怕出了差池,以至于过惯了缝补浆洗的贫苦生活的楚氏不自在起来。
说来也怪了,梁子谨自称是庶子,可宅里的女使小厮皆极尽恭敬,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从未因身份而轻待梁子谨。
她原先以为,梁子谨作为沅阳梁氏之后,却游走各处,想来是不受家族待见的,可反是她想错了。
“我让她服下了安神汤,如今已经歇下了。”容栖耸了耸肩,将医箱的挂带再往肩上拢了拢。
燕清安抬头掩住方才的情绪,真挚地赞道:“容姐姐出手,我自然放心。楚氏身子无碍吧?”
容栖摆手,示意她不必放在心上:“无碍,可毕竟是落了一胎,还是要好好歇息,但只要按照我写的方子抓药熬制,不日也能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