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之不及
他咬牙切齿道:“若非你两年前故意将米商引进诏陵,我们何必回上赶着去诏陵,又何至于因米价暴跌而亏得血本无归?诏陵饥民的命是命,我们这些小商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可知道那年有多少商人因进了诏陵贩米不成亏得家破人亡,而你呢,却因此得了封赏,被天下人赞颂,你凭什么,凭什么拿着我们的命得封诰?我不服,反正我也沦落至此,不如拉着你一起死。”
宝瑟不安地望着燕清安:“郡君,该如何办?”
燕清安哂笑,眼底尽是霜寒:“怎么办?自然是交给官府去办。来人,将他和他的妻儿一并送去官府,让官老爷定夺吧。”
男子犹在骂骂咧咧:“你这卑鄙小人,你不得好死,你本该跟我们一起下地狱……”
燕清安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我是有意放米商入诏陵,可我从未强迫你们抬高米价,最初你们看见同行因高价卖米而获得蝇头小利之后便想一窝蜂地涌进来瓜分利益之时,你们可想到诏陵的平民百姓连口饭都吃不上?当你们幻想着坐在金银山上数钱的时候,可有想过诏陵的孩子在睡梦里饿死?你们的命?从你们涌入诏陵的那一刻起,便存了踏着无辜的饥民的性命牟取暴利的心思,你们眼里难道就有其他难民的命了,你当初可是想着吃人血馒头的恶鬼,你凭什么指摘我?
“你若是不走歪门邪道,何需沦落至此?这难道既不是报应吗?该下地狱的只有你,害得你妻儿沿路讨食的罪魁祸首也是你,是当初那个利益熏心自私自利的你。”
燕清安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淡淡吩咐道:“带下去吧。”
而至始至终,萧应祁都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燕清安上前两步搀扶着他,见他表情痛苦,额上冷汗直冒,心道不妙,只能暂时用衣袖为他拭去头上的虚汗:“殿下,你怎么样了,我扶你回马车,替你包扎一下伤口……”
话还没说完,只见萧应祁脚下步子虚浮,踉跄了几步后直直摔在了燕清安身上。
燕清安一惊,勉力扶起萧应祁喊道:“殿下?殿下!萧应祁!萧……”
却再无回应。
……
刀刃上淬了毒,那毒药通过伤口染进体内,沿着经脉扩散至五脏六腑。
萧应祁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可他虽然不省人事,身上脸上却一直直冒冷汗,身子也不住颤抖。
大夫脱去萧应祁的衣袍时,燕清安分明看见萧应祁胸口处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而那道疤痕周围还有大大小小的细微划伤的痕迹。
燕清安知道萧应祁八岁那年在大临盛缁遭人暗算,险些身亡。他胸口处又长又深的刀疤看起来似乎是旧伤,想来正是年少时留下的。可他身上其他的小伤又是什么?
大夫查看左手臂上的新伤时,眉头紧锁,摇了摇头。
奉先见状,悄悄抹了一把眼泪,转头“扑通”一声朝燕清安跪了下来。燕清安脸一僵,连忙想要将他扶起,可奉先却执拗地不肯动身:“郡君,燕姑娘,小人还是习惯喊你燕姑娘,我知道今日我对你说的话实属不敬,殿下其实也总警告小人不让小人多言,可我真的害怕了,我怕我再不向姑娘坦言,今夜之后,姑娘都无法亲耳从殿下嘴里说出来。”
燕清安见他煞有介事的模样,忍不住红了眼睛,声音发紧:“你先起来。”
奉先甩开燕清安的手,固执地朝燕清安磕了个响头:“今日小人所言,句句属实,想要告诉姑娘,权当是小人私心,与殿下无干,还请姑娘谅解。”他眼中含泪,凄然道,“姑娘可知殿下身上的伤从何而来?”
燕清安怔住:“与我相干?”
奉先的眼泪划过脸颊:“姑娘难道就没怀疑过什么,譬如为何姑娘从大临到南沅一路基本无阻?为何魏太后没有再派人在大临境内搜寻姑娘的下落?两年前,殿下与姑娘分别前往苍原,已经猜到了魏太后要是得知姑娘不见了,定会派人追来,殿下为了替姑娘拖延时间,故意留下自己失踪的讯息,然后只身前往了苍原的雪山。
“只是为了让魏太后坚信,殿下是不小心与众人失散的,所以他才故意撇下众人留在雪山之中,魏太后派人搜查了多少天,殿下就躲在雪山里多少天,等到寻到殿下时,殿下被雪块包裹的山石压着,已经奄奄一息了……”
而正是因为魏氏的人手都派去寻找萧应祁了,这才分不出心神和人手顾及燕清安。
所以当年半路找到燕清安的人并不是魏氏手下的亲兵。
“殿下从苍原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一直浑浑噩噩无甚意识,恰逢那时温老爷差人来大临讨说法,想要把姑娘接回去,可当时江州城传来的消息是说燕姑娘逃到江州之后遭遇大火没有逃出生天,魏太后便用这个借口将温老爷的人打发回南沅了,故而殿下并不知晓此事。而待殿下病情好转已是来年开春,他原本就是为了替姑娘争取时间才如此折磨自己,哪料一睁眼就听见了姑娘已经去世的消息……
“便是从那个时候起,殿下与魏太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