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修挺的背影没入人流,快步往门诊大楼的方向走去。
人潮涌动,寸头男生却格外惹眼。
*
陈嘉寻来到医院的时候,可可还在诊疗室,曹秀芳一个人守在外面,许是最近休息不好,她看着愈发苍老。
“你这孩子,怎么丁点不听劝呢,不是说好了不来么。”曹秀芳打起精神,看到陈嘉寻手里拎着的果切,眼眶又忽然红了。
昨晚陈嘉寻过来看可可的时候,小姑娘疼得躺在床上牙齿发颤,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因为增殖的肿瘤细胞会刺激骨膜。
曹秀芳那个时候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陈嘉寻走到病床前,拿过放在床头的故事书,“可可要不要听故事?哥哥讲给你听。”
故事讲的是一只小猴子去商店里买水果,少年的嗓音温和沉静,小姑娘听着听着便入了神。
一个故事讲完,可可的精神头似乎好了些,乌黑浓密的眼睫眨呀眨,软乎乎地问陈嘉寻:“嘉寻哥哥,那种大大的水蜜桃真的很甜吗?”
福利院的条件有限,孩子们的日常吃穿也节俭,即便到了盛产桃子的夏季也从来不会去采购那种又甜又大的水蜜桃。
小姑娘葡萄样的眼中充满了好奇,又有些失落,“其实今年夏天有好心的果农伯伯捐赠过一些,可惜我那个时候生病,没吃上。”
陈嘉寻眼底叠着温软,“可可想吃?”
“我……可以吗?”
我可以吃吗?
我可以吃那么贵那么好的东西吗?
我……这样的身体,可以吃吗?
陈嘉寻喉咙发梗,眼中却依然含笑,“当然可以,嘉寻哥哥明天就给你带来。”
当时曹秀芳站在病房外,目睹了这一幕,捂着嘴巴憋住眼泪。
多好的孩子。
可可,嘉寻。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啊。
眼下,这盒蜜桃果切又让曹秀芳喉咙发涩,“你也真是宠着她,这个季节要不少钱吧,等下芳姨转给你。”
“芳姨。”陈嘉寻打断曹秀芳的话,“可可的手术费还差多少?”
曹秀芳沉默,“大家七七八八凑了些,也收到不少捐助,初期的费用应该是差不多了。但这病,后期的恢复和疗养……”
可可能撑多久?
福利院又能撑多久?
“行,我知道了。”
“嘉寻。”曹秀芳抓住陈嘉寻的手臂,“你已经为可可做了很多了,如今出……可可这边有我,还有院里的一大家子,你也该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想想以后的事。”
“芳姨。”陈嘉寻扯起个笑,“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
岑音始终惦记着白天在方绘茹和秦建兴门外听到的话,连晚餐都吃得心不在焉。她借口快要期末考,早早回了房间复习,不多时,有人敲门。
是秦冶,手里还捏着个南瓜小面包。
见岑音坐在书桌前,秦冶直接将小面包丢到她怀里。岑音其实没吃饱,也不问这面包哪来的,肯定不会是方绘茹让他送的,方绘茹如果知道她饿着肚子,肯定是要来问原因的。
岑音撕开塑料包装,安静地咀嚼。秦冶半倚在她书桌边,双手插兜,冷酷到不行。
“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是被陈嘉寻甩了?”
岑音抬眼,咽下嘴巴里的面包,“那也比你强,连方阮的手都没拉过。”
“你俩还拉手了?”
“……”
岑音有时候很不理解秦冶的脑回路,抿抿唇,“没。”
秦冶的眉头稍稍放松,“你还挺遗憾?”
“你进来是找打的吗?”岑音黑白分明的眼中神色很正,“再说最后一次,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哦。”秦冶摸摸鼻尖。
他有点憷严肃起来的岑音,不再胡说八道。
房间里变得安静,只有小面包的塑料包装带起的窸窣声。半晌,岑音吞下最后一点面包,抬起头看秦冶,“秦冶。”
她很少这么正经叫他的名字,秦冶一凛,弓着的背也下意识绷直,“嗯。”
“你说——我是说如果,如果……”岑音搜刮措辞,“我们这个家里又多了一个人,会怎么样?”
“啥玩意儿?”
秦冶没听懂,反应傻乎乎的。岑音抿唇,他那个装了二两棉花的脑袋大约根本思考不了这样的问题。
她已经因此很烦了,着实没必要在事情想清楚之前,让另一个人也跟着烦恼。
“没事,瞎想的。”岑音说。
秦冶皱眉,平素吊儿郎当的桃花眼里难得带了点正色。
*
翌日,周一。
早读时间,柯振业背着手进了教室,他没有往过道上走,径直上了讲台,炯炯的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