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还有十五分钟,整个教室鸦雀无声,所有人好像一夜之间被老柯洗脑了,都安安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
岑音放下书包,破天荒地主动打听,“这是怎么了?”
说着,她还往后看了眼。
施思宁扯着她的校服袖子赶紧将人拽回来,又小心翼翼地往后看了眼,才凑到岑音耳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道:“那个转校生来了。”
岑音眨眨眼,“哪个转校生?”
许是教室里太安静,显得她的声音有点大,施思宁连忙抬手捂住岑音的嘴巴,“你小点声。”
说着,施思宁还往后瞟了眼,“最后面那个。”
岑音转过头,视线越过一众黑压压的脑袋。
她坐在靠走廊的第三排,几乎和施思宁说的那个人在对角线上。
靠窗的最后一排,单独的一张桌子,和前面一排隔着不太正常的距离。
显然是前排的同学往前挪了书桌,像在刻意躲避一些脏东西。
少年正趴在桌子上睡觉,黑色卫衣兜头,岑音只看清他压在桌边的手,冷白的手背,指骨修长。
宽松的卫衣罩在他身上有种孤落的骨感,被岑音遗忘在角落里的某个画面忽然涌出。
风雨晦暝的郊外,一身黑衣的清瘦少年。
那个在少管所的傍晚。
施思宁说新来的转校生是个少年犯,班上有同学的家长给学校写了联名抵制信。
校服的袖子又被拽了拽,施思宁在她耳边小声提醒,“别看了。”
岑音收回视线。
会是他吗?
她脑子里恍然跳出一个不太实际的想象。
一连两节课,班上的气氛都很沉闷,连平素里大课间吵闹的同学都好像安生了不少。他们绝口不提新来的转校生,对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讳莫如深,甚至有人舍近求远,绕道回座位。
第三节课是物理,物理老师叫傅琳,是个年轻漂亮的女老师,性格活泼,课堂也很有趣,学生都爱上她的课。
岑音这次理综成绩285分,就是物理一课拖了后腿,而她还偏巧是物理课代表。
对此傅琳曾难过地表示:音音同学,你是不是不喜欢美丽的傅老师啊,难道我们美女之间的气场就这么不合?
美丽的傅老师才上了十分钟的课,就像个笑面虎一样从教案地下抽出一沓卷子,“我刚才进教室的时候翻了黄历,今天是个好日子,所以下一节的体育课我们就不上了哦,合并随堂测验。”
全班:“……?”
神特么的好日子。
全班一片哀嚎,是今天一上午都没有过的躁动,岑音下意识地往靠窗的最后一排看了眼。
新来的转校生还在睡,全然没有被吵闹的声音影响。
他已经睡了整整大半个上午了。
“岑音。”傅琳点她的名字。
岑音连忙转过头。
“考试时间一小时,等下你提前五分钟帮老师收下卷子哦。”
“好的,傅老师。”
岑音的物理一直是她的薄弱环节,秦冶曾经拿着他12分的物理卷子挤兑岑音,“毕竟这是高中阶段公认的最难科目,你成绩差一点也不丢人。”
一张卷子磕磕巴巴做完,岑音总觉得不顺手,旁边施思宁已经放弃最后两道大题了,并振振有词,“这个位置的题目,我考试的时候从来没有机会碰到。”
岑音:“……”
施思宁并不打算为难自己,看还有点时间才下课,凑过来和岑音分享八卦,“音音,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附中学霸吗?”
“嗯。”
“我昨天和我朋友打听了一下,你猜怎么着?”施思宁也没卖关子,继续小声道:“他转学了,不在附中了,好像是转到外省去了。”
岑音转头看她——怎么听起来你还挺失望?
施思宁嘿嘿笑声了,“那不是挺想看你俩pk一下的么。”
大约是听了学霸太多八卦,施思宁有点上头,“听说此人非常牛逼,高一奥数竞赛就拿了满分,这种是不是可以直接保送清北了啊?”
“咚咚——”
傅琳屈指敲了下桌子,笑眯眯地看着她们这个方向。
施思宁做了个嘴巴拉链的动作,乖乖闭嘴。
岑音却想起今早秦冶贱嗖嗖的话——你在这儿吭哧吭哧做题的时候,人奥数竞赛都拿满分了。
所以,她这便宜弟弟其实也没有瞎说八道?
临下课五分钟,岑音起来收卷子。
倒也不用她一张一张挨着收,卷子从最后一排的同学往前传,岑音只需要站在第一排整理。
窸窸窣窣的纸张重叠声中,岑音的视线不经意扫过临窗的最后一个位置,那人还趴在桌子上睡觉,卷子就在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