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按照以往的吵架经验,程笑每次气的最厉害,却总是最先绷不住去道歉的那个,因为十次里面有九次是她理亏。但是她这次莫名就想硬气一次,决不当这个先低头的人。
奈何还未等她在“骨气”上和方叙白一较高低,高二第一场开学考就给了她迎头一棒。
宛城一中有个令学生费解的传统,会在每个学期开学第一天先组织学生来一场考试,美其名曰:认清自我,做好新学期新规划。
“校领导怎么想的,他们不会真的以为我假期还在学习吧,我今天握笔的姿势都生疏了,差点以为自己不会写字了!”
放学路上,两人并排骑行,钟琳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今天在考场上的“奇遇”,具体表现为给程笑细数自己有几道数学题只写了个“解”字。
身旁的程笑一反常态的沉默,钟琳这才打住话头,握紧刹车看向她。
“这次和方叙白吵架这么严重的吗?从出校门就没见你笑过。”
程笑先是不解,听完后瞪了好友一眼,佯怒道:“和他有什么关系。”
程笑说完便重新蹬起脚踏,钟琳连忙跟上:“那你为什么不高兴啊,假期后遗症这么严重的吗?”
一路上,任凭钟琳怎么问程笑就是死活不松口,害的她只能将之归结为程笑死鸭子嘴硬就是在为和方叙白吵架不高兴,还专门和岳昭连夜商量了怎么促成俩人的和解。
第二天早晨,当老师们连夜批改好试卷并把成绩单公之于众后,钟琳可算知道了原因。
成绩单被班主任张贴在教室门上,二班门口,前来看成绩的学生乌压压挤作一团,程笑被挤在中间,视线在排名上快速移动。方叙白不出意外地继续占据着年级第一的位子,往下是叶清姿,李衡排在班级第五年级第十,岳昭受偏科影响在班里二十来名,但总体上还稳在年级前一百。
程笑,班级四十九名,年级一百五。
这意味着,在这学期结束以后,她很可能要褪下实验班的光环,像个被抛弃的零件一样被“淘汰”出实验班。
尽管程父程母一直在给她灌输“实验班和普通班在高考面前完全平等”这个概念,骤然看到这么大的成绩变动以及联想到其背后将要带来的一连串事实,程笑还是有点回不过神。
后面还有几次考试,还有机会。程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退出人群,刚刚转过身,就和迎面看来的方叙白来了个猝不及防的对视。
方叙白离门口的人群有一段距离,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喧闹之外,细看的话能看出眉眼间带着几分没睡好的倦色。
看过自己最新鲜的成绩之后,再对上方叙白,程笑莫名有些心虚,但回忆起自己昨天在钟琳面前铁骨铮铮的发言,程笑还是忍着没跟他打招呼。
以她对方叙白的了解,这人绝对不是来看自己的成绩的,以往就没见他急着看过这玩意儿,每次都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时常把程笑气得牙痒痒。
不对!他既然不看成绩来凑什么热闹,难不成,来看她的?!
这个认知有点丢脸,程笑下意识咬了下嘴唇,准备逃离现场。
方叙白原本正犹豫着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和程笑说话,谁知对方只留给了他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怔愣了一瞬,他连忙拔腿跟上。
昨晚的梦让他一下子从莫名其妙的怄气中抽离出来,早晨梦醒的那一刻,他甚至不愿意去考虑这次的争执到底谁对谁错,只是凭本能想和程笑和好如初。
他们已经一个暑假没怎么联系了,从七岁开始,这是前所未有的时间跨度。
“程笑。”压下心头翻飞的思绪,方叙白追上了明显在故意躲着自己的人。
程笑心里一慌,脚下冷不丁打滑踉跄了一下,被方叙白从身后稳稳扶住。
“你......你有何贵干?”程笑退开一步,先前的倔强已经不复存在。
方叙白的目光平静的像是一汪深潭:“我有话跟你说。”
“你跟我来,我也有话跟你说。”程笑说罢,不待方叙白反应,便擅自拉住他的手臂往走廊尽头走。
方叙白顺从地跟在她身后,步子是一如既往的从容,嘴角却早已在程笑注意不到的地方翘起。
二人在楼梯间站定,这里没什么人,正适合说话。
“对不起。”
“对不起。”
两道声音同时在空旷的楼道响起,一道清冷温润,一道软糯清甜,像是清酒在杯底与冰镇果饮相遇,消暑的人会忍不住期待这种组合是何种口味。
短暂的讶异过后,程笑抬眼望向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少年,率先开口:“方叙白,我知道错了,我暑假和上个学期不该那么浪的,你教训的对,我就是快把自己玩脱了。”
少女的表情里带了几分从容赴死的气势,看得方叙白心里发笑:“我也有错,我不该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