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宴
卫景冬一直立在草堂外,一言不发。他看着从林间散落下来的斑驳阳光,被山风吹动的摇摆树叶,听着这个只有公主和陶绩知道的秘密。他知道这三月间发生了一些变化,陶绩与公主间不再有隔阂与秘密,他们现在相互沟通,相互信任。
身穿红衣劲服的游安在他旁边低下了头,喃喃道:“原来公子与公主早已一起谋划好了一切,只有我们还蒙在鼓里。”
“事出突然,才没来得及告知。”陶绩走近游安。
游安的眼睛出现短暂的凄凉又恢复她往昔一般的凌冽,她重又抬起头:“那公子是故意把手书送给徐祥泽的?”
“正是。相国拿到手书,一定不会再处心积虑地伤害公主。也有助于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某种低落的情感在游安的眼底一闪而过,她看着眼前这个挺拔俊朗的男子,觉得他像是一座山一样坚毅,又像一汪潭水一样幽深,游安总是猜不透他的心思,她对他只有无尽地探索与崇拜。
现在这一座山开出了一片映山红,这汪潭水波心荡漾。
卫景冬从院落一角款步走回来,对念宁道:“臣因为心系公主,还未来得及见驾就匆忙赶来。臣要先下山去。”
“景冬!”时间与卫景冬低垂的眼睛浇灭了念宁喊他时的热情,她冲他笑着说:“今晚,我在公主府为你接风洗尘。”
“好。”卫景冬转身离开,背影修长而落寞。
陶绩为叶书配好了近几日要吃的药,与念宁也准备下山。
颖初姑姑擦干脸上的泪痕,起身要走,但还是频频回头,不安地看向叶书:“也不知那位中年人能不能照顾好他。”
念宁看出她的不放心:“姑姑,你留下来照顾叶书吧。他一个人在这儿我也不放心。”
“那怎么能行!”颖初严厉拒绝,“奴婢的使命就是照顾公主,我要是弃公主而去,就算叶书醒了也会责怪我的。”
“我哪里需要照顾。”念宁张开双臂,现出一个健康的人,“何况现在景冬也回来了,陶绩又在身边。你别担心了,安心在这里照顾叶书。”
颖初姑姑犹疑再三还是点了点头,“等到叶书稍愈,我就去找公主。”
“好。等叶书痊愈你再来。”
临行前,陶绩带念宁去见小泽。小泽独自端坐在东间书房里,心无旁骛地看兵书。
陶绩掀开衣袍跪在地上,叩首道:“臣林晋欢拜别太子殿下。”
“姐姐,你为何不惊讶。”太子殿下放下书,抬眼望念宁。
念宁并不吃惊。当游安告诉她舅舅的孩子还活着的时候,她就猜到是小泽。从第一眼看到小泽,她就感到这孩子身上有股居高临下的帝王气,日后必然能统领一方。念宁笑了笑:“你自是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为什么上次我来,你不言说?”
“时机未到。姐姐,你会帮我的吧。”
念宁又摇着头笑:“我为何要帮你?”
“凭姐姐的母后是我姑母,凭姐姐也有我宁国王族血脉。”
念宁笑着点了点头:“你小小年纪,就算复了国,又怎能担当大任?”
沈泽一副成竹在胸,“我从母后的尸身中被解救出来,就预示着我的不凡。况我饱读兵书,治理国家易如反掌。”
“治理国家并非那么简单啊。”
“无论多难,我想凭借我的耐力,定能够克服。”
“好。不畏难的精神是好的。”
离开草堂,念宁虽然表面含笑,内心却很恐慌,她伏在坚持要背她的陶绩背上,担忧地说:“小泽这孩子从小被仇恨浇灌长大,又与世人相隔,缺少情感滋养,日后若是当了王,怕是很危险。”
陶绩放慢了脚步,这是他从来没意识到的事情。
“无论是上次我性命垂危到草堂,还是这次的叶书,他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泰然自若,还能心无旁骛地看书,他把一切为他效命的人视作理所当然,那么一切的牺牲也让他不以为意。”
念宁的话让陶绩幡然醒悟。陶绩之前也是如此,心中只有国家天下,为此,他伤了不少人的心。他才意识到,由他带养下的太子殿下,竟也如他原来一般冷酷无情。这样冷血的君王又怎会统治出和平安详的净土?未来的宁国或许会成为过去战火滚滚的夏国。
念宁接着道:“如今矛盾激发,公主府是众矢之的,梁老翁住在公主府不安全,他年长又做过守藏吏,饱览群书,见多识广,不若让梁老翁当太子太傅。一方面可让老翁远离危险,另一方面还能教养小泽。”
“行吗?”见陶绩不应答,念宁在他背上古拧一下。
“当然可以!”陶绩听念宁在他背上从现在到未来地分析利害得失。她不仅关注到宁国未来君主的品德,还想到一个小小的守藏吏的安危。“当君主的要是有公主这样的仁慈与智慧,国家应该会长治久安,再不会有争斗。”
“那我要是当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