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不原谅
“蘅生,你想说什么?”“徐林瑞真是太歹毒了,竟然割断了你的舌头。”陶绩握住蘅生的手,紧蹙的眉毛下压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蘅生艰难地抬起手臂,五个手指攒在一起,要写字的样子。
“哦,你要写字是不是。”陶绩转身拿来纸笔。蘅生用伤痕累累的手颤巍巍地在纸上写道:“自己割下舌头”“怕支撑不住”。
念宁用手捂住嘴巴,瞪圆的眼睛已经盈满泪水。
“蘅生,你是真正的武士!是宁国的功臣!”陶绩字字铿锵,由胸中发出:“世世代代的宁国人将会铭记你的奉献!”
蘅生摇摇头,张开嘴巴想说什么,才想起已经没有舌头,干“啊”了两声,露出空洞洞的嘴巴。他用手指了指小腿。
“亲笔书在小腿上?”
蘅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陶绩掀开蘅生的裤腿,露出布满腿毛的皮肤。念宁翻过来覆过去地看,还是没看到手书在哪里:“没有啊。手书怎么可能放在身上不被发现?”
陶绩仔细地查看蘅生的小腿,然后把指甲扣入他的小腿内侧皮肤中,“嘶啦”一声,一层人皮直接从蘅生的小腿肚处揭了下来。
念宁吓得倒退两步,跌入颖初怀中。颖初姑姑“哎呦”一声,扶住公主。
“别害怕,是假的。这是仿作人皮的颜色、形态,贴在任何部位,如果不提前知晓并细加观察,绝不会被人察觉。”陶绩放下仿人皮,蘅生腿上果然贴着一封书信。展开一看,正是徐林瑞的亲笔手书。
“事不宜迟,明日一早我就入宫面见父王。”
“公主,不若让陶绩去吧。如今证据确凿,夏主应该会相信臣。”
“你的命与为父王铤而走险、杀出王位的徐林瑞比,你觉得父王会保谁?”
“那公主的命呢?公主又确定,夏主会信任你?”
“也只能一试了。”念宁目光坚定。
“不行,倘若夏主信任徐林瑞,不念亲情,对此事置之不理,公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陶绩,你怎么了,在你心里不是一切以宁国江山为重吗?怎么现在到紧要关头,却婆婆妈妈的了。”念宁冷哼一声,似笑非笑。
“我......”陶绩满眼深情望向念宁,“明日臣随公主一同进宫面圣,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随你便吧。”
尽管到了深夜,陶绩还是不能安然入睡,起身披衣踱步到公主房前。公主房中外室的灯还亮着,陶绩步履轻慢地进了屋,颖初姑姑正在为念宁缝一件旧的护心夹衫。
陶绩用食指抵住嘴唇,颖初会意,拿着夹衫出去了。
念宁睡觉很不老实,一条腿缠到薄被上,另一腿已伸到十万八千里外,只有肚子被盖着。陶绩弯着眼睛看念宁的奇特睡姿,轻手将被子盖好。陶绩坐在床边听念宁轻微的鼻息,不断翕张的鼻翼旁是两团红晕。
“在公主府,你比在宫中快乐很多,可惜我偏又一步步把你领到深渊中。”陶绩喃喃道:“如果能重来,我真想永远保护你是成婚前天真烂漫的样子。”
念宁一翻身,一胳膊砸到陶绩腿上,一激灵,翻身直直地坐了起来。“陶绩!大半夜,你要吓死我!”
陶绩抿着嘴“嗤嗤”地笑:“臣冲撞了公主,臣该死。”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确实该死。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我床边坐着干嘛?”念宁环抱双手,护住前胸,气势顿时弱了下来:“装鬼吓唬人。”
“不管明日发生什么事,我有些话想告诉公主。”
“什么?”念宁仍然环抱双手,刚从睡眠中惊醒,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
“我想告诉公主,其实我早就......”
念宁抬起浑圆的眼睛,看他在说什么。
陶绩被看得不好意思,话语转了弯,把“喜欢”吞进去,变为“我早就认识游安了。”
“大晚上来就为了给我炫耀你们相识很久了。”
“不是,不是。”陶绩感觉自己是怎么也说不清,越描越黑:“我是想坦诚地告诉公主,我与游安的关系,不想让公主误会。”
“好吧,那你说吧。”
“游安和游吉是我在烽火中救下来的,他们是亲姐弟,成了孤儿无家可归。我把他们送到我常读书练剑的丹霞山的茅草屋里,教他们读书。我常常出去救治战火中的伤者,他们就自己看剑谱,他们的天资很高,又很能吃苦,武功是很多高手也难敌。
后来我来夏国,交代给游安一个任务,让她接近新到京城的将军封存。他们的家人都是在封忠仁的铁蹄下丧命,所以她接受了这个任务。但在计划之外,游吉反而得到封存的信任。
就是这样,可能是我在他们孤独无依的时候救了他们,所以,他们特别感激我,爱...爱戴我。”
“你待人真是矛盾,都是又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