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旬我们去看海吧
要不先回家算了。
“小纪呀,这谁不知道,那儿看到没。”
诶?没想到有谱。陆今欢手搁在脑门上遮住太阳,顺着奶奶手指的方向望去,确定是哪一栋后愁眉不展的看着毒辣的太阳,咬咬牙又走进阳光底下。
啊早知道还是回家好了,十几分钟后陆今欢又开始腹骂纪旬了,小手扶着墙弯腰大力喘气全然不顾形象。
老城区没有电梯她生生爬上来的,汗水黏住碎发贴在泛红的脸上。终于走到纪旬家这一户,稍作休息后,她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将脸上的汗仔细擦了,又对着镜子重新整理了发型才转身夹杂着怨气哐哐捶了两下门。
陆今欢也算是第一次这么用心追一个人了。
“嗨,没想到吧,我——”
纪旬拉开门时陆今欢已经调整好气息,重新换上眉眼弯弯一脸元气的模样,她都想好等他问起来要说什么理由了。
纪旬怔愣地看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陆今欢,还没开口。
“砰——酒呢,给老子拿酒来。”
房间里突如其来的玻璃碎声吓了陆今欢一跳,她惊呼一声,捂着胸口受惊地后退半步,瞳孔闪动。
反应过来后红润的嘴唇微微半张茫然看向纪旬,纪旬听到屋内的声响,颦皱的眉宇掠过阴晦,他垂眼收敛好情绪,冷淡送客:“你走吧。”
不等陆今欢回答,就不容置喙关了上门。
铁门擦着陆今欢阖上,甚至没给她半句开口的机会,她背着书包跟罚站似地待在原地,等反应过来时小脸已经皱成一团。
她半抱手臂张大了眼睛,气鼓鼓得隔空瞪视屋后的纪旬,雾蒙蒙的琥珀瞳孔下也染上愤愤的殷红。
还没等她离开,铁门里又传来了动静,陆今欢迟疑了下,然后敛着步子走近趴在门上偷听。那个信息贩子告诉她的是,今天是纪旬父亲坐牢出狱的日子。
关上门后,纪旬转身朝房间走去,狭小的客厅和厨房收拾的很是整洁干净,唯有主卧一片狼藉。
床尾坐躺了位形容邋遢醉醺醺的中年男人,凌乱的头发乱得像杂草,面部呈现宿醉后的浮肿,神情憔悴眼神却还露出凶狠的光。
他的身边散落着四五个个酒瓶,个别瓶口沾染了烟灰,瓶底有沉积的烟头。
最靠近卧室门的是一个已经碎得四分五裂的酒瓶,残留的酒渍溅在墙上,显然是陆今欢刚刚被惊到的来源。
看见纪旬,中年男人托着颓废的身体费劲撑起上半身,朝他大声吼道:“老子让你拿酒。”
纪旬站在门外,扫了眼脚下碎片,居高临下得俯视着他:“没有酒。”
“没有酒你他妈不会买吗,狗/娘养的贱/种,畜/生东西。”
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中年男人顺手抄起身旁的酒瓶朝纪旬砸过来,纪旬见状纹丝不动,只在神情中多了些鄙夷的厌恶,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厚重的酒瓶砸出一声闷响。因为纪旬肤白,被砸到的这一小块红肿额外明显,酒瓶跌落脚下又是一道清脆的碎声,回荡在剑拔弩张的二人之间。
纪旬却自始至终一声不响,像是感知不到疼痛。狭长的墨色瞳孔深不见底,只剩宛如看向死物的冷漠。
中年男人撑着臃肿躯体摇摇晃晃站起,与高大健壮的纪旬相形见绌。
他猛然发现自己需要抬头才能和几年不见的儿子对视。
直到这时中年男人浑浊的眼睛里才多了丝忌惮和在监狱经常挨打养成的习惯性瑟缩,他收起动手的念头,趋利避害得天性让他选择饶过纪旬,嘴里却依旧骂骂咧咧。
暴躁地踢飞地上横裂的碎片,大力拉开老旧的冰箱发现确实没有酒后又是一阵脏话连篇,喘着粗气准备出门。
陆今欢听到脚步声时就机灵得闪到一旁,中年男人拉开门时,她背着书包趴在过道围墙上假意眺望远方。
中年男人并没有理会她,搀着扶手跌跌撞撞下楼直奔卖酒的小店。
陆今欢见他走了,才重又回到门口,看见纪旬正拿了扫帚弯腰准备扫走碎片。她眼神好,一眼瞥见他头上的伤口,默了默,轻声喊了句纪旬。
背对着门口的纪旬顿了一瞬,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身隔着客厅与她对视,半晌才平静得道了一句:“吓到你了?”
额头腥色灼眼,偏偏纪旬此刻周身寒冽像在冰川里淬过,压制冲动后极致理性的嗓音也比平时更加低沉。
陆今欢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眼前的纪旬,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要勾人。
她荔枝肉般水灵灵的脸上突然浮起兴奋的杏粉。
“纪旬!你去拿身份证。”
“什么?”
“去看海!”陆今欢背逆着光影,却又像光芒本身。
纪旬听见她兴奋大喊:“我们一起去看海吧,你作文里提到的海,现在就买票!”
陆今欢经常会冒出天马行空的想法,纪旬渐渐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