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
鸡鸣时分郭满堂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今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仆从服侍他洗漱更衣完毕,因提前一天就开始斋戒沐浴故此早饭也只喝了一碗清粥,然后就忙不迭地坐上轿子赶往礼部点到。
等点完到后众人却没有像平日那样四散而去,而是围在他身边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他的顶头上司礼部尚书卢泰来也早早地赶到,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嘱托一番。
郭满堂带着一众同僚的殷切期盼再次登上轿子前往鸿胪寺,作为迎宾副使的鸿胪寺卿郑远早已在门口相迎。
两人汇合后一同坐上迎宾使专用的车驾,在卫队的护送下向着城外出发。
寒冬的清晨凄凄惨惨戚戚,一路上除了他们这队人马只有零星几个从乡下赶来进城卖菜的老农。
自古天恩难消受,这迎宾使专驾虽然富丽堂皇却是四面透风。路人跟看猴耍一样盯着他们,丝毫不畏惧。
一阵冷风吹过郭满堂身体止不住地发抖牙齿也打颤,为了保持体态和官服威仪他里面并没有穿着棉衣,只好双手紧按膝盖试图压下抖动的身体。
郭满堂忍不住看向身边的郑远,对方显然是饱经摧残之后已经习以为常了,面对他质询的目光也只是尴尬一笑没有言语。
城外十里处有一长亭名曰望远亭,是民间老百姓送别迎归的重要场地。十里长亭折柳相赠,情意绵绵归期无定。这座亭子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人的期盼和泪水。
从此处再行十里有一座思归亭,此亭便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这是座专供迎接外宾的官亭,亭后还连着一座简朴的小院,日常也都有专人看守。
虽然在礼部任职多年,郭满堂还是第一次做这种差事,以往做的最多的协助科考、庆典等事务。
他搓着手在亭中来回踱步,时而望向城门方向时而望向蜿蜒荒凉的官道。
郑远忍不住开口:“郭大人,我们可以先进院喝杯早茶歇息一会儿。会有探路使及时禀报贵人动向,无需担心。”毕竟正使站着他这个副使也不能坐下。
郭满堂干笑:“啊呀是吗,那我们就先进去吧。”
一个时辰之后日出东方,温暖的光线照射下来让长安城内外都重新活了过来。宽阔的官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城门口小摊贩也都开了张逐渐响起叫卖声。
探路使一路小跑进入庭院躬身禀奏,郭满堂和郑远都是精神一振,迅速起身整理官袍扶正官帽。
二人走出亭外恭敬面向城门方向,不多时就看到一队华丽辉煌的仪仗从城中缓慢移动过来。
最前面是一小队身披金甲的骑兵开道,其后跟随着执旗的步兵。四匹同样毛色的骏马牵引着一辆金色马车行在整个队伍的正中间,前后跟随着手持长柄羽扇和五色华盖的宫人。
待仪仗停在思归亭前,一名神采俊逸的华服男子自马车上走下来。
他一身紫缎圈金绣蟒袍,头戴束发镶珠紫金冠、腰环嵌宝金玉带、身垂四璜串珠组玉佩。如此行头穿在一位二十出头的人身上,任谁见了不赞一句春风得意少年郎。
郭满堂和郑远箭步上前:“下官参见贵君大人!”
李成蹊睨向二人略一抬手:“免礼!”
郭满堂脸色尴尬地看向面前盛气凌人的男子,思索着该如何挑起话题。
郑远干等他不开口只好率先打破了沉默:“下官等封旨在此迎接东临国使节,不知贵君大人来此所谓何事?”
李成蹊抬眼看向郑远:“巧了,本宫也是奉旨在此迎接辽西凯旋将士。”
“哎呀真是赶巧了!”郑远神态浮夸,“那下官等就跟随贵君大人在此一起等候可否?”
“自然可以。”李成蹊面露笑意。
郭满堂手足无措地看着问答如流的二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居然被一个小子的气势给震慑住,说出去真是丢人。
好在李成蹊也没有计较他的失仪,而是直接越过他向亭中走去。郑远悄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他迷迷糊糊地跟随入亭。
随行的宫人在石凳上铺上一层洁白如霜雪的羊绒毯子,李成蹊撩起袍角小心坐下。然后朝下首石凳上一挥手,言语简洁:“坐!”
郭满堂终于回过神:“谢贵君大人赐座!”
郑远长吁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个时辰,探路使再报东临国使团队伍已在十里之外。
郭满堂和郑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起身道:“贵君大人请容下官等先行告退。”
李成蹊颔首:“二位大人请便。”
郭、郑二人躬身退出亭外,命令随行卫队整顿秩序严阵以待。
一队人马自远方驶来,队伍中间有一辆宝蓝色的马车,在晨曦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纯净透亮。随行卫士亦着墨蓝色衣衫,行进的队伍如同一片广阔无垠的深海,因风力的吹动荡起波澜无数。
先行骑兵为首的是一名三十岁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