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腊月十一日，大将军韩长固、大皇子南宫先泽及鲜卑二王子拓跋李尔抵达长安，二皇子南宫先瀚、丞相林清风率六部在长安城外迎接。

长安城内，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华瑛赫然也在其中。她前一日就已得到消息，立刻让安载初去寻观赏位置最佳的酒楼茶肆，上一世她没凑成的热闹，这一次她一定要去看。

只是没有提早出门，马车行到东直街，就不得再前进了。回去是断断不可能的，华瑛果断下马车，跟着安载初，绕过拥挤的人群，东拐西弯，终于走到桂兰坊。

“安公子！诶，让让，让让，不花钱看热闹可以，但别挡着人做生意呀。”小二一边吆喝，一边用壮硕的身躯挤出一条血路，“安公子您可终于来了。您不知道二楼那位置有多少贵人想要，小的可是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特意为您留的，万一您要是不来，小的可不好交代呀。”

“有劳了。”

安载初丢了一块碎银给他，偏头看华瑛，“公——”他突然顿住，顺着华瑛的视线望向対街，又扫过他们这边，人实在太多，暴露身份不太好。

所以，直接叫名字？那是喊华瑛还是阿念呢？安载初正在为难，余光瞥见华瑛身形一动，竟是又往人堆里凑。他赶忙拉住她的胳膊，“你去哪呢？”

“我好像看见阿姐了。”华瑛不太确定，那身影一闪而过，很熟悉但眨眼不见，仿佛是她的错觉。

恪敏？安载初闻言四处张望，只是人头攒动，哪里那么容易找？“这里人太多了，”他对华瑛说，“我们先上楼。”

华瑛并非要与恪敏一起，只是奇怪阿姐竟会来这里！分明她不喜热闹，也说过与长固哥哥再无可能，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华瑛不知道，也不去纠结，改天去问阿姐好了。

即便韩长固已将带来的五千精兵安排在城外五十里处扎营，进城的队伍依旧庞大。

最前头是四骑轻骑，从左到右一字排开分别是丞相林清风、大皇子南宫先泽，大将军韩长固，二皇子南宫先瀚；中间是超级大马车，鲜卑二王子拓跋李尔坐在里面；再往后便是凑人头陪跑的，不重要。

华瑛凭栏远眺，靠着衣饰认出二皇兄、林相。而中间两人皆穿着轻甲，身形相当，她许久未见他们，隔着大半条长街，实在辨不出谁是大皇兄谁是长固哥哥。

待他们的轮廓逐渐明朗，眉眼开始清晰，华瑛一下子就认出大皇兄，对另一张脸则有一晃神的陌生。正要细瞧，那人忽然偏过头，只留一个后脑勺给她。

华瑛顿生怨念，抓了桌上的小柑橘就要往韩长固身上扔，忽而福至心灵，她亦往対面看去。只是上寻下找、左顾右盼，也没有见到阿姐，于是将视线重移到他身上。

韩长固已然正了脑袋，却也已从她身旁走过……

华瑛盯着他的背影，想着此刻用小柑橘砸他还来得及吗？突然，手上的柑橘被拿走了。

“你抢我橘子做什么？”华瑛瞪向安载初，明明桌上一盘子都是。

“公主殿下，”安载初用大拇指和食指捏住那小柑橘，向华瑛展示，“橘子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砸人的。”

“长固哥哥身手敏捷，”华瑛幽幽道，“他会接住，然后给我剥好。”

安载初一愣，接着动手把小柑橘剥得漂漂亮亮，“喏，给。”

他递给华瑛，华瑛却摇头：“我要吃橙子。”

“我打发人去珍果堂买。”

华瑛不买账：“我要吃长固哥哥剥的橙子。”

“……”安载初一把将那小柑橘塞到嘴里，几下咀嚼吞咽后，“行，我让阿七去买，买完后再让他拎着橙子去将军府大门口蹲守着，一见到韩将军，要立马冲上去让他给你剥橙子。”

华瑛听着，小脸皱成包子：“……好丢人。”

安载初也觉得有点离谱，但方才并驾齐驱的四位，试问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再加上后边大马车上还坐着尚不知深浅的鲜卑二王子，未来的长安城注定腥风血雨。华瑛若真的做出惊人的举动，怕是会成为众矢之的。

“总比在众目睽睽下丢脸来得好吧？”安载初故意逗她，“你们那么久没见，万一他认不出你，你是让林相出面解围，还是让二皇子介绍你？”

“才不会呢！况且我又没有真要砸。”华瑛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只是太久没见了，我有点想他了，可是刚刚我都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纵使她只是很单纯的想念一个人，但场合、身份不对，那就是不行。

安载初叹气，想摸摸她的脑袋安慰，又不敢。他希望华瑛能独善其身，但是他自己呢？能保证不被卷入吗？华瑛身后有九皇子，他们安家又何尝不是押宝二皇子？

“总会有机会的。”良久，安载初还是将大掌落在华瑛脑袋上，轻轻拍了两下，“也许等他忙完这阵子——”

“当然有机会，”华瑛说，“过几天就有宴会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