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二人走出周家，在大门外等阿七牵马车过来，身后忽然传来周世礼的声音——

“不是说好了今晚我做东嘛，”他说着已到了他们跟前，“你们走那么快做什么？”

“事情解决了，”安载初说，“不走难道留下来看你笑话？”

“嗯嗯，尚书大人这次脸都气歪了，肯定得向你发脾气，”华瑛也说，“你不用留在家里听训？”

“天天听，”周世礼抬手揉了揉耳根，夸张道，“耳朵都起茧了。”

“左右不过那几句轱辘话，我要真能听进去，还用麻烦公主出面替我撑腰吗？”他说着隐了笑意，正了神色，拱手向华瑛深深一拜。

“公主殿下，或许对您而言，今天这事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的意义很大，千言万语亦述不尽我的感激之情。”周世礼望着华瑛，诚心诚意道，“总之这份恩情我周世礼会永远永远记得，以后不管什么事，只要您吩咐一声，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

华瑛有点被吓到了，这事对她确实算不得什么，反而能有正当理由怼周检还挺爽的。不料周世礼会这么郑重地向她道谢，还上刀山下火海，她到哪里去找这样的事情给他做呀？

“再说吧。”华瑛不甚在意罢了手，“先吃饭去，我好饿呀。”

安载初不意外华瑛的反应，扶她上了马车，转身去拍周世礼的肩膀，拉回他的神思。

“周大老板，来，你不是请客吗？你坐前室，”安载初半点不客气地给他指定位置，“阿七不认路的，你给他指路哈。”

周世礼不敢抱怨，他确实有点心虚，但只是因为，因为华瑛刚巧说中他的心思。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愿投生在周家，可这话太大逆不道，无论如何他是不能说出口的。

一路上都在平息震撼，到了地方时总算理好情绪，周世礼掀起车帘，对车厢内的两人高高挑起一道眉，笑道：“二位，到了。”

“这里？”

安载初看着流灯溢彩的长街，没有想到周世礼会带他们来西城坊的夜市，不是这里不好，只是谁家请客吃饭会把席摆在路边小摊呀？

他望向周世礼，周世礼却浓眉一挑表示没搞错，就是这里。

“公主殿下，来来来。”周世礼热情招呼华瑛，还用衣袖擦了擦板凳，“坐这里，这里风景正好。”

华瑛一下马车，便闻到热腾腾的骨头汤味，嗅着鼻子寻味看去，只见一个头发半白的婆婆正用漏勺抄了一把馄饨，放入热滚滚的开水中。

婆婆年纪看起来很大了，手脚还十分利索，漏勺随着她的动作在锅里上下跳动，馄饨不一会就膨胀圆润起来。她沥干水分，将焯熟的馄饨倒在碗里，又往里撒了葱香蒜末，这才打开另一个锅盖。那是一锅熬了许久的牛骨头汤，汤色浓白，用铁勺舀上一大勺，倒入装着馄饨的碗里，一碗香喷喷的馄饨便做好了。

华瑛看得有些馋，忽而听周世礼招呼她坐下，知道当真要在这个馄饨摊子吃，高兴极了。

“您先坐着喝杯茶，”周世礼给华瑛倒了一杯茶水，“我去跟老婆婆交代一下，她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

华瑛捧着茶杯点头，又新奇地左右环顾，她未曾来过这里。老婆婆的馄饨摊子在街边拐角处，往上是一溜的小摊子，卖什么的都有。

“这儿是西城坊，往常这个时候都很热闹的，不过近来天冷了，晚上出来的人便少了许多。”安载初见华瑛兴致勃勃，认了命在她对面坐下。

他不得不承认周世礼的选择是对的，比起坐在装潢雅致的包厢吃大厨精心烹饪的精致佳肴，似乎还是这里的小馄饨更能让华瑛印象深刻。

周世礼交代完，过来坐下，安载初眼睁睁看着他坐在华瑛侧边却没法子。他方才已经在心里纠结过位置问题了，要么自己坐华瑛侧边，这样离她更近，但周世礼却能跟她面对面；要么就是如现在这般，他坐华瑛对面，而周世礼离华瑛更近……

安载初后悔自己选对面了，因为他们坐得近，交谈似乎更方便。

“周公子经常来这里吗？”

“对呀，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尝尝市井小吃，体会民间风味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周世礼回答完，又说，“公主殿下不必这么客气，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世礼？”华瑛念着，皱眉，“我还是叫你世礼哥哥吧。”

“不行！”安载初一听，差点跳起来。怎么可以他被连名带姓叫了这么久，而他周世礼就一天，不对，半天都不到就成了世礼哥哥？

“为什么？”华瑛看他，不解，“世礼哥哥不是年龄比我大吗？难不成叫他弟弟？”

“因为——”安载初梗住，原因他说不出口，只能虎着脸瞪周世礼。

周世礼瞧见了，非但不识相推辞，反而拱火般朝他挑了挑两道眉，然后谦逊对华瑛道：“周世礼何其有幸，能得公主殿下一声‘哥哥’。为担得起这声哥哥，以后谁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