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套
Livehouse的氛围似乎稍有变幻,舞台上的人唱起了一首缓慢的爵士,乐声和一楼的细碎的人声一起传上二楼,这些声音变得遥远,灯光的色彩也变得绮幻。
自认为不会对酒精有过多反应的苍崎凛,此刻似乎也感觉到了一点醉意,她放空眼神,侧头听着边上的左左冈智跟她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还没彻底醒来的流川枫突然开口说话了。
“我们赢了,”他说,“114比51。”
这件事情,是他在台下看见她的瞬间就想告诉她的话。
苍崎笑了。她觉得流川枫保持着微醺的状态反而显得有些可爱,因为她觉得流川说这话的语气,像一个拿了奖状回来炫耀的小孩。
“在某个笨蛋迷迷糊糊地被扛上楼的时候,左左冈就已经告诉我了,”她说,“对面打球很脏是吧?樱木甚至五犯退场了。”
那边的樱木立刻凑过来大喊:“是对面的问题!我天才樱木这么会……”
“闭嘴吧,大白痴。”即使是半醉的状态,流川枫骂起樱木来也依旧熟稔。
流川枫的眼皮在打架,他努力睁眼,试图维持这片刻的清醒,他视野中的苍崎凛变得模糊,而对方看见他这副模样,又开始隐隐发笑。
最后她坐起来,往他这边探了探身子,那条长长的耳链落下来半截,冷银的色泽点亮了些许流川的视野上半,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事,你就睡吧。”
女巫的魔咒总是能够起效的,那个刚刚还环绕整个livehouse的声音出现在他耳畔的时候,他就已经一头扎了下去。
在第二天的早晨,在湘北门口等待来接驳他们去比赛现场的校车时,流川枫所表现出的那种昏昏欲睡似乎让大家起了疑心,误以为他还在酒精的作用下没能从某种虚幻的梦里彻底醒来。
但苍崎凛单是看了他一眼,就笃定酒精在他的身上已经消化殆尽,彩子问她何以见得,毕竟这位让人操心的学弟总是面无表情又沉默不语。
想了许久的举例和形容,最后苍崎只是说“一种确定的直觉,平常的流川就是现在的流川”。
现在的流川枫确实就是平常的流川枫。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大家解释自己真的已经清醒,于是在听见苍崎的发言之后,他就跟着对方的声音来赞同地点头。
而在坐上校车之后,苍崎就被左左冈智邀请去了后排,后者只是腼腆一笑问她是否要和自己坐在一起,前者就已经欣然同意跟着他去了后面。
到这个时候,流川枫才意识到这个‘和苍崎差不多高、投篮手势有问题的一年生’,其实和苍崎是关系非常不错的朋友。
三井拍着他的肩膀发出了叹息,然后在上车之后坐到了他的边上。而在他带上耳机阖上双眼之后,睡意居然也没有如他所料地立刻到来。
这就导致他听到了彩子和宫城的对话,彩子还在为昨晚的事情心有余悸,就怕流川喝成宿醉影响今天的比赛,而宫城良田爽朗一笑。
“苍崎昨天不是说了吗,”宫城良田说,“流川枫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自己的篮球比赛。”
“他不会不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说了什么吧。”彩子突然说道。
“问本人就好了,”这么说着,宫城良田转过头来,试图隔着耳机和他对话,“流川,还记得昨晚自己跟苍崎说了什么吗?”
他确实记得。但他现在只想装作自己睡着了。
“闭嘴吧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我就坐在这,”苍崎凛的声音从车后传了过来,“别拿这件事情笑话他啦,单细胞生物在喝了酒之后根本不会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说完这话,苍崎自己反倒顿了顿,好像这话所诉说的事情非她所愿,这种古怪的想法让她拧起了眉毛,在心中斥责了自己。
太贪心了,苍崎。她如此警告自己。
或许是因为身为主角的苍崎表现出了一定的抗拒,人们直到抵达会场都没再提起这件事情。
被三井摇醒的流川枫走下车,看着那边准备从观众席进场的苍崎凛,他像想起什么似的走了上去,然后把外套脱下来盖到了她的脸上。
在那一大团黑影遮住全部视野的时候,苍崎凛感觉自己像是被聘请为了流川少爷的新保姆。
她一把扒拉下那团衣服抱在手里,正要发难,而面前的人依然摆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面孔,他说:“你没有湘北队服。”
“我当然没有啊。”苍崎凛感到莫名其妙。
“所以只能在观众席。”他补上了这句。
苍崎凛哑口无言,她指指流川又指指自己,吐出了几个不成调的气音,最后才把语句完整地组织出来:“你让我去选手席看?教练同意吗?大家同意吗?我是谁啊我就上选手席,你疯啦?”
“有利于克服障碍。”对方无视了她的一切提问,只是这么回答她。
手里红黑色的外套上确实标着SHOH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