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鞍照白马（十三）

乌桓齐的态度总算让谢骏书略微放松下来。

只是危险之人，还是尽早远离为好。

谢骏书垂眸沉思，无意间望见外面的茫茫雪景，看见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又结伴出来走动。

雪势已小。

谢骏书心念一动，仔细斟酌着自己一会儿要说的话语，随即轻手轻脚地起身，上去找王锦云。

“锦云，外面雪势渐小，不如趁此赶紧出发?以免耽误行程。”

他们已经在这间客栈休整两日，按理来说今日本就该出发，只是外面还在飘雪……

王锦云一时犹豫起来：“天冷路滑，这怎么赶路?”

谢骏书巧舌如簧：“你不是说想念兄长吗？天气寒冷，兄长身体又不好，我们早点儿赶回去，也好早日和兄长相见，免得兄长日日担心你在外受苦。”

他说得恳切，一副全然为王家兄妹考虑的样子。

王锦云果然被说动，吩咐婢仆赶紧收拾东西。

谢骏书长长地松一口气。

王锦云的婢仆不少，上上下下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乌桓齐的注意。

他坐在窗边冷眼看着众人进进出出，目光始终落在陪伴王锦云旁边的谢骏书身上。

他似乎是很怕自己的样子。

但两人之前从未见过，何至于怕他?

乌桓齐沉默地转着酒碗，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已经被人发现了身份。

“外面冷，我们还是回房等着吧。”谢骏书自然能够觉察到乌桓齐的目光，不敢和他对视，只能劝王锦云回房休息。

王锦云从善如流，然而这番举动却让乌桓齐心中愈发警惕起来。

本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可他的样子却对自己避如蛇蝎，难不成自己真的已经暴露了身份?

王家的婢仆训练有素，一切皆以主人的命令为先，因此纵然天气不佳，一行人也还是很快收拾完毕，守在王锦云的马车旁边等她下来。

这阵势，定然是南朝某位大家的小姐。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

乌桓齐目光直勾勾盯着王锦云的脸，准备一会儿将她的容貌画下来让人去探听消息。

但他的目光却让王锦云不快起来。

“你看什么?”

她向来娇惯，不高兴就说出来，此时不快也是一样。

但一旁的谢骏书却一下子紧张起来，见乌桓齐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一边冲乌桓齐歉意弯腰，一边拉着她赶紧往外走。

王锦云被他拉到客栈外面，不高兴地甩开他的手。

“你干什么?”

谢骏书不想在这个地方和她谈论乌桓齐的事情，又怕不说清楚王锦云会闹起来，左右为难，最终还是压低声音将乌桓齐的身份说给王锦云听。

王锦云半信半疑：“北狄的人?你怎么知道?”

谢骏书敷衍道：“我听人说起过他的长相，此人相貌凶狠，手段残忍，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万一不是呢？”

“不是又怎么样?看他样子怎么也是一个江湖草莽。你是大家闺秀，何必和这样的人计较，有失身份。”

王锦云被他说动，也自矜起来：“那倒是。他什么身份，怎么配和我多说话?”

谢骏书附和道：“自然自然。咱们赶紧走吧，京城不远，两日咱们便能回到京中见你兄长。”

“那走吧！”

王锦云松口说要走，谢骏书便赶紧催着婢仆动作起来，车轮发出辘辘声响，很快将客栈抛在身后。

然而客栈之内的乌桓齐，耳朵微动，显然已经将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他唤来小二呈上笔墨，一声呼啸，便见一只苍鹰穿过风雪飞来。

峨眉金顶，风雪仍旧。

山顶的寒冷程度比之山下甚至还要多上几分，姜长烟吩咐鹿微多多备上炭火，又让修贤将客房准备好。

“各派都有回信传来，明日便有门派到达峨眉悼念明镜师太，我们是东道主，万不可失礼。”

“是！”

修贤应下，又有些歉疚：“山上禅房不够，先前只有天云谷的男弟子，不便单独入住，如今各派皆至，人数众多，也没有禅房供天云谷弟子入住，实在是对不起天云谷的弟子。”

姜长烟一笑而过：“天云谷弟子素来不讲究这些，况且天云谷和我关系特殊，不住在山上也好，以免别的门派以为峨眉无法自立，只能依靠天云谷。”

修贤点头，欲言又止。

姜长烟疑惑：“还有事?”

修贤为难。

她不是不相信姜长烟，相反，这些日子以来姜长烟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中，她知道姜长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峨眉好。

无缘无故，姜长烟能做到这一程度已经是仁至义尽。

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