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什么
他们曾经迷茫,曾经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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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萤啊,我在哪?我还在家里整理行李啊,”苍井萤夹着手机,一边翻动纸箱里的东西。“啊——我的东西为什么那么多。”
“问妳自己啊。”电话那头的少年不冷不热的吐槽,“记得尽量改用右手。”
月岛萤这句话算是少有的和缓,比起平常嘲讽人一副六亲不认的模样,这种叮嘱简直温和过头了——她更愿意相信这句话是山口忠说的。
一个多月前苍井萤的左手腕骨折,至今她的左手还是不能拿东西——连握笔都做不到,这让左撇子的她大吃苦头。
“这是忠叫你跟我说的?你应该要嘲讽我一顿吧,蠢到用左手拿东西之类的?”苍井萤的右手像是在摸索什么一样,然后顿了一下,“喔,找到内衣了。”
“……妳够了,萤。”月岛萤一脸头痛的样子,也不知道让他无言的是哪一句话。
终于把所有必需品都找出来,苍井萤从地上站起来,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今年新年我应该没办法回去宫城了,到时候再把新年贺卡寄给你跟忠吧,帮我问下忠他家地址啊。”
“嗯。”月岛萤淡淡应了一声,“高中回来读吗?”
现在才11月,距离他们国中毕业还有接近半年,多半的中学生才正要决定志愿准备考试。苍井萤顿了一下,语气轻快的说:“我要跟你还有忠说拜拜了,高中我应该就留在兵库这里,稻荷崎对我发出邀请,正好离我在兵库的家不远,校风、成绩之类的也都还不错。”
“你呢?”苍井萤笑了笑,问他。
月岛萤注意到苍井萤没有提到任何与“体操”相关的字眼,他暗自嗤笑一声。
也是,还能继续下去才有鬼。
他把视线从书桌前的霸王龙模型转到排球上,语气依然没什么变化。“乌野吧,离我家近。”
实在是很想问他怎么不去青叶城西,离他家也很近,成绩比乌野更好。苍井萤吐槽着这个理由,不过没说出口。
说到底有些话都没办法脱口而出,比如她在逃避、比如他的挣扎,都成了难以言说的话、文字也无法描述的状态。
什么时候“离家近”跟“成绩好”成了优先的考量?彼此心知肚明,一个假装不在意体操、一个假装不是追随哥哥的脚步。
11月的兵库已经开始进入冬季的多雨,外头阴沉沉的天空迟迟还没有雨水落下,沈甸甸的感觉像是空气也变重了似的,苍井萤看了一眼窗外,扯开了话题。
“找时间再去乌野找你跟忠玩啊,或者你跟忠考完试了来找我?”苍井萤兴致勃勃,“我们三个好久没打排球了。”
“……用点脑子想想妳的手,不然我会以为妳脖子以上的东西是个漂亮的装饰品。”月岛萤嘴角一抽,用和蔼的语气说。
“你夸我漂亮了对不对!是吧!我要跟忠说!呜哇,我的妈呀,我太高兴了!”苍井萤兴奋的大叫,月岛萤似乎听到电话那边她蹦蹦跳跳的声音。
话题就这样越扯越远,远到月岛萤听不见“体操”跟“排球”这两个关键字,好像从未降临于他们的人生似的。
他挂了电话后,才恍恍惚惚地想起一个月前的宫城。那时候没有半点预兆——又或许是他不知道而已——苍井萤摔下楼梯,左手腕骨折。
校方存着息事宁人的想法,加上楼梯间死角没有监视器,没人相信苍井萤说的话。
“我是被推下去的!”她那时候痛苦的捂着左手腕,凄厉的叫着。
没有人相信她,哪怕他跟山口忠都觉得她不会说谎,但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说的话也就毫无份量。
沉默、沉默、再沉默,一个月前的苍井萤退出体操社,每天的日子都过的枯躁而贫乏。
握不起木棍、无法练习体操,回了学校又要面对那种同情与怜悯的眼光,苍井萤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这一切,这种痛苦说了就能好吗?
不,不能,说了换来的绝不是安慰,而是虚假的笑,告诉她人生还有很多事物比起体操更重要。
“爸爸,我不想去学校。”
三年级的苍井萤那么跟她父亲说,她一贯乖巧,这种要求虽然完全没有预料到,但她的爸爸还是用休养跟复健当理由,直接让苍井萤接下来几个月都不必去学校了,只要考试完全通过就可以。
在那天的通话结束前,苍井萤装得一副不在意的随口说起:“我啊,去了稻荷崎之后,搞不好就去当球队经理了,我表哥说他们球队没有经理;或是找个悠闲的社团拿学分吧。”
“不想比赛了。”她那么说,但月岛萤觉得与其说她不比赛,倒不如说她“害怕争取资格”。
因为害怕像国中一样,为了争夺代表资格而导致斗争——这个就是导致苍井萤被推下楼梯的原因,许多人其实都心照不宣。
“也没什么不好。”他这么跟苍井萤说。“不过只是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