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秋雨

年月不可考。

此时的金陵城作为古都还是一派繁华的景象。沿着凤梧大道往东走，在第三个红绿灯左转进入建安路，就可以看到一排崭新的砖红色建筑，那里就是建安高中。

粗衫老者这样跟少年说。他已经把金陵城市区的街道差不多都说了一遍。

少年揉了揉太阳穴。

天有些阴沉，跟少年的脸色差不多。

公交车报站。老者站了起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亮，说：“瞧，我比你早两站下车”，说完，他拄着拐杖随着人群下了车。

唐颂松了一口气，他不过是在始发站多问了司机一句去不去建安高中，然后就一路上听着老者的自言自语。

旁边的位子空了下来，后面站着的女生从一堆壮汉里钻出来，迅速落座。

唐颂低着头凝视着白球鞋上的一道泥渍，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泥渍已经干了，其实并不起眼，他全身上下都是干净整洁的，就连指甲都是精心修整和养护的，非要挑毛病的话就是这道泥渍，不过这样吹毛求疵的人，这世上应该也不多见。唐颂思绪万千，应该是阿姨忘记了刷鞋，早知道自己动手了，出门太急，忘记检查了。这个错误会影响他这种人今天一天的心情。

外面下了雨，在这个季节，可算作是秋雨。秋雨如丝，千丝万缕斜斜地飘落下来，正是应了那句诗“秋雨，秋雨，一半因风吹去”。秋雨容易让人产生诸多情怀。

袁明清庆幸自己没有什么行李，望着右前方玻璃窗上细密的水流缓缓流淌，上车下车的人一拨又一拨，她被迫往里挪了挪。人群的汗味充斥着整个车厢，空气愈加闷热，令人呼吸不畅。

唐颂总算是从万千思绪里分了神，侧过脸看了看紧紧挨着他的女生。紧紧的意思是在大众意识的“亲密距离”内，并且无线逼近唐颂个人的“亲密距离”界限。

“抱歉……”袁明清小声地说。

老者说的凤梧大道总算到了，随着车门打开混进来鸭血粉丝汤的味道。

有人打了个喷嚏，唐颂下意识地拉上口罩。

唐颂的视线落在袁明清的腿上，准确地说是裸露出来的脚踝上。袁明清的感知能力相当敏锐，她今天穿的是白色短袖，下身一条水洗牛仔短裙，脚踩一双米色平底细带凉鞋。由于唐颂看得专注细致，以至于她实在无法忽略这道暧昧不明的目光，她的态度从不理解慢慢变成别扭，直到沉下脸来，决心要用她之前的九年义务教育阶段之所学来好好教育这个登徒子。

在很多情况下，男女相识于一场美丽的误会。然而，我们的男女主人公都不是常人。

唐颂是被她脚踝上的一道新鲜的泥渍吸引了，许是过道里人来人往蹭到的，她却没有发觉。虽然没有刻意计算过，但他确保他视线的角度不至于让人怀疑他有非分之想。如果唐颂稍微有点青春期少男时不时涌起的情思的话，会发现袁明清的脚踝是非常好看的，白皙纤细，不仅如此，她的双脚白净细嫩，她的腿也很修长，线条匀称美好，她虽侧着身子也能从轮廓中看出来是个美女。

然而，唐颂一叶障目，只注意到了美玉上细小的瑕疵。

“你……”袁明清想开口说话，声音却哑住了，她意识到在车上这种充满噪音的环境里，她就算以正常音量说话，他都不会听见的。

唐颂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如果袁明清稍微用余光瞅他一眼，会发现唐颂皱眉的样子其实好看的紧。俊美绝伦的脸，高挺性感的鼻梁，深邃有神的黑眸，厚薄适中的唇，完美地组合在一起。即使他皱一下眉抿一下嘴，也是赏心悦目的。

然而，袁明清也一叶障目，只是在高速运转她的头脑。

袁明清低下头，她的眼神很好，也终于清楚地看到了那道潮湿的泥渍。她撇了一下嘴，嫌弃但没有那么憎恶，她仿佛明白了他为什么盯着自己看，甚至有些懊恼自己有些冲动地冤枉了人家。

唐颂有点欣慰，她也注意到了，也不算无知无觉。

这一切都发生在两人的意识流里。在意识流里他们产生了两站公交的交集，然后还遇到了一个转折点，最后达成共识。

这场雨有点美好……

车却忽然停了。

袁明清的脸绯红。唐颂已经站身，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礼貌地示意她让一下。

袁明清撩过齐肩短发，一双清澈的眼睛对上唐颂的视线。唐颂的第一反应是：她是袁明清……

今年金陵城中考唯一一个化学满分的那位，当然还有数学和物理满分，只不过后两门他也满分，所以不稀奇。

因为她能拿满分，所以整个假期他都不太爽。

爸妈还托人打听到她过往的成绩，以及参加区里表彰的报道，总而言之就是两个字——优异。

所以现在唐颂不由地对袁明清产生了好奇，视线稍作停留。当然，到这里为止，以唐颂的角度来看，跟相貌相比，他更感兴趣的是她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