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昨晚的事情像是一场闹剧，商昀说完以后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也许是离开太久，客妤这副模样给他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就好像是一个病恹恹的老人突然有一天神采奕奕起来了——人们常说这是回光返照，任谁面对这样的情况都会慌张起来。

客妤不清楚自己以前在商昀眼里是什么样子的，这一个多月以来发生的事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在她的心里，人类是由利益连接起来的——这不是她对什么的偏见，而是刻在过客骨子里的认知。即使没有过往的记忆，也会下意识的觉得来找他们回溯过去的人，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为了这些利益，是可以对过客下手的。毕竟这么些年来，因为溯洄直接被召回往生门的过客不上万也过千了。

“你真的不能告诉他真相吗？我感觉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徐医生今天没有预约的单子，坐在办公室里安逸的享受着免费的空调。

客妤闻言乜了他一眼，“按理说，我就不应该和他有一点点交集，不然会给他带来厄运。”她叹了一口气，“当初就该和他们一样住在驻地。”

徐洛川觉得她这样的话有些好笑，“那什么，你们还有规定要住在哪啊？”

当然是没有的，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过客默认的有了自己的驻地。就像是在茶馆后面的那个片区一样，老老少少的过客都在那儿。“没有规定，约定俗成吧。”

徐洛川摊了摊手，“那就对咯，你爱在哪就在哪，管那么多干什么。”

客妤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办公室的门打开了。商昀提着一个野餐小篮子走了进来，看着两人笑道：“在聊什么呢？”

怕商昀觉得自己是在撬他墙角的徐洛川自动拉开了和客妤的距离，“聊无良老板和他被剥削的员工。”

对于徐洛川这张口就来的天赋多少有点羡慕了，客妤看向商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商昀挑了挑眉，冲她晃了晃手机，“你身边有内鬼。”

徐医生无辜的举起双手，“他威逼利诱我，我没抵抗住，我的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俩交集的客妤满眼茫然，“你们什么时候加过联系方式。”

商昀把小篮子的餐点一个个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无奈的笑了下，“忘记啦？之前来的时候，为了确定小猫的情况，我和徐医生加过。”

徐医生看着桌上的菜蠢蠢欲动，他也不管什么保持距离了，拖着凳子坐近了点，“有我的份吗？”

“有的。”

客妤看着商昀脸上的笑容，突然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她抿了抿唇，伸手抓住了商昀的手。正在拿碗的商昀一愣，抬头看着她，“阿妤？”

客妤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徐洛川一眼，“都是你的了，”说完就拉着商昀往外走去，“我们去喝酒吧。”

别说喝酒了，在商昀的记忆里，客妤连含酒精的饮料都没碰过。但他从来没有质疑过客妤的任何一句话，“怎么突然想喝酒了？”

把人拉出宠物医院之后就不知道该怎么走的人沉默了一下，皱着眉道：“不知道，觉得好压抑，想宣泄一下。”

纵使客妤这段时间性格活跃起来了，但面无表情的时候还是让人看不出来她是个什么反应。商昀闻言也沉默了一会儿，但在片刻的思索之后，改成他拉着客妤的手了，“行，阿妤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偏头对着客妤笑，“是不是不知道去哪？我带你去吧。”

客妤含糊的应了一声，等到坐到出租车上时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知道哪个酒吧好？”这么熟练，一定有鬼。

商昀正在和司机说地址，闻言狡黠的笑了下，“许你压抑焦虑，不许我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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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昀带客妤去的是一家清吧，现在时间还早，里面的人还不多。他招人带他们去了卡座，正准备点两杯不那么烈的酒就被客妤截走了话头。

“什么酒烈上什么吧。”看见商昀错愕的表情，客妤解释道，“就是想要醉一醉。”

商昀道：“这么压抑？”

客妤手撑在座位上，往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转了一圈落在自己天花板上，“你不在的这一个月我经历了好多啊。”我本来都已经做好了离开的打算了，可是一下子就不舍得了，想再和徐医生一起溜溜狗，抱抱猫，想去妈妈身边尽孝，想要待在你身边，什么都不干。

“我看见了对自己孩子明明那么喜欢，那么爱他，却把他丢掉的父母，看见了心很好的爷爷，看见了在找自己丢了好多年孩子的母亲，看见了为陌生人着想的小孩。”她说着突然不出声了。商昀看见两行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想过很多种情况，却没想到客妤会哭。

客妤只是默默的流泪，她闭上眼缓了一会儿，又道：“我觉得我这些年来，做的事情好像都没有意义一样。我考上了好的高中，考上了好的大学，什么事情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