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公平的规矩。客妤推开木门进去的时候,一位年轻的过客正站在桌子上慷慨激昂演说着,“我们明明被母亲赋予生命来到这个世界,却不能在家庭之中感受温暖,而是孤身一人生长,为那些优柔寡断的人服务,是天道把我们弃置不顾,是天道夺去了家庭和温暖,是天道抢走了应该属于我们的和平和幸福,各位,我们应该奋起抵抗,让天道......”
“很可笑吧?”一个男人落座在客妤旁边,朝她举了举酒杯,看着那位年轻的演说家,“这种演讲,平均三天就有一个,明明知道没有用,却还是坚持做这种蠢事。”男人仰头喝下那杯酒,将酒杯狠狠的放回桌上,眼神似狼一般凶狠,“有这个时间,不如去把溯洄做完,早点脱出这要命的折磨。”说罢,觉得不过瘾似的骂了两句,“也不知道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客妤在酒保疑惑的眼神下点了一杯柠檬水,对于男人的那一番话不置可否,只淡淡的笑了下,“可能是希望吧。”
男人拿了另一个酒杯,听见希望这两字,嗤笑了一声,扭头打量着客妤,“小姑娘是刚觉醒的吧?”
“嗯,才四五天吧。”
男人了然的点了点头,“四五天?难怪这么天真,和过客说希望就是对牛弹琴啊。”他颓然的摇了摇头,“你以为我们这些人,没有相信过你所说的希望吗?”
酒馆里光影暗淡,那位年轻人聚集了所有的灯光,那些“希望”从他嘴里吐出,缠绕在光亮里,湮灭在四周散不尽的黑暗里。男人看着那位激|情澎湃的年轻演说家,眼里尽是嘲讽,“这个地方,恐怕最没有资格说这两个字。”
寻找希望的人在外面的世界里奔走,而腐烂颓丧的人在酒馆里寻找慰藉,一次又一次的期盼换来的是一世又一世的轮回被隔绝在人类之外,属于人类的希望在过客这里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信誉。
男人朝自己的同伴举起酒杯,大笑道:“我们这些人啊,早就被天道遗忘在了世界之外!长着人类的模样却永远无法和人类同等,这才是压到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希望的确是既珍贵又无用的东西,只要有嘴,人人都能把希望当成借口,当成慰藉。可人在绝境之中只会去奢求希望,哪怕明白这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也只能选择去相信。
男人的同伴搀着男人离去,临走时对客妤道歉道:“对不住啊,他今天喝多了,说的话你听听就好,不用太在意。”
依照客妤的性子,这些话本应该是转瞬即逝就消失的,但这次却深刻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那些无望的言语和那决绝的眼神,无一不在提示着她过客的挣扎和天道的不公。客妤长吁了一口气,抬眼看去,那名演说家还在说着,他像是有着用不尽的精力一样,挥舞着双手,嘴里是慷慨陈词,眼里有着光芒。
客妤端起柠檬水,想着:这才是希望。不计得失,不看结果,不顾一切地往前看,向前闯,哪怕是看不清的迷雾,越不过的鸿沟。不值得赞扬,却一定要存在。
客妤把钱放在吧台上,正打算走人的时候,撞上了一位小女孩,七八岁的样子,捂着额头,两只又圆又大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客妤回头问酒保:“你们酒馆,连小孩子都敢放进来?”
没等酒保说话,那小女孩自己开口了,“有什么不能来的?我打小就生长在这的,”她爬上高脚凳,朝酒保要了杯牛奶,扭头看着客妤,神色是不符合年纪的冷漠,“没道理我连家都不能回吧?”
客妤愣了一下,“你也是过客?”
小女孩把袖子挽起,露出白嫩的胳膊,上面赫然是一个灰暗的纹身,和客妤身上的一样。客妤看见那纹身神色瞬间暗淡下去,小女孩倒是不以为意的把袖子放下,朝她笑着,“这又没有什么,你长到那么大,不也是从这幅模样开始的吗?”她喝了口牛奶,“看见我这么小,才觉得天道真的不干人事了吗?”
“没有,只是想起了以前。”客妤避开小女孩的笑,看向远处。
小女孩不在乎她答非所问,自顾自的讲起来,“生死间茶馆后面的酒馆就是为过客服务的,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人类闯进来过,安全的很。”她突然起身站在凳子上,伸手指着更远处,“再往后面是过客的住处,这个城市的几万过客基本上都在那儿住,你不在那?”
客妤道:“我住外面。”
小女孩用看新鲜事物的眼神看着客妤,“怪不得,你和其他过客完全不一样,感觉,”她顿了几秒,“感觉像是个真正的人类了。”
“为什么总把自己放在非人类那一类里去呢?”
“哈?”小女孩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她难以置信的看着客妤,“所以,你是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可以随意到别人的过去里去肆意的改变命运的人,也算得上是人是吗?”她冷笑一声,“我怎么觉得是怪物呢?”
普通的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是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的,父母乐意宠着她,什么都愿意为她做,而面前这个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