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安忆年眉心微松，率先转身迈开步子。

苏锦跟上她，行至她身侧时，听见她问了一句：“吃面可以吗？”

苏锦自然没有意见。

安忆年带着苏锦钻进了一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店，掀起透明的挡风门帘，空调的凉气扑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黏腻和燥热。

店内的装潢并不像外面看起来的那么潦草，干净整洁，还有些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味。

已经过了饭点，人并不多。内间的厨房里老板是个和善的中年男子，听见动静，伸手撩起布帘探出头，见到安忆年，笑着招呼道：“来吃面啊，哟，今天不是一个人来的？”

安忆年笑意盈盈地说：“对啊，带朋友来给老板捧场。”

苏锦眸光一动，视线从墙上的装饰画收了回来，落在安忆年身上。

“好啊。”老板笑呵呵地示意她们看桌上的菜单，“先自己看看要吃什么，我马上就过来。”

安忆年将菜单递给苏锦，苏锦接过来扫了一眼，又将菜单推了回来，温声道：“你决定就好。”

“行。”安忆年也不推辞，将纸摊开放在桌上，“葱姜蒜香菜芹菜辣椒海鲜牛肉猪肉内脏有忌口的吗？”

听她语速不停地报了一串，苏锦失笑：“都可以吃。”

“很好，不挑食的好孩子。”安忆年满意地点头。

苏锦有些诧异地抬起头，耳根略微发烫。

安忆年平时和女生们打趣惯了，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起身去找老板点单了。

隔壁桌的人正在吃炒面，食物的香气飘过来，苏锦才发觉自己从中午到现在都没进过食，再加上天热出了不少汗，又渴又饿，确实不太好受。

见一旁摆着消毒过的玻璃杯和大水壶，便伸手拿过来，添上两杯温水。

这时，视线内突然出现了一个罐装汽水。

安忆年去而复返，拎着两罐冰柜里拿出的饮料，将其中一罐冒着冷气的可乐往他面前一摆：“喝这个，降温。”

说着，已经在他对面坐下，熟练地自己开了一罐，擦了一把入嘴的地方，仰头灌了一口。

“咳咳咳……夏天就该喝这个！”

大概是喝得猛了，安忆年被汽水的刺激性呛了一下，狼狈地咳完以后又笑起来，脸上带着满足感。

苏锦受到感染，拿起面前的那罐结了一层水珠的可乐，学着她的样子打开，抿了一口。入口后气泡破裂的轻微痛感一路从舌头滚到喉间，漫开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驱散了那股焦渴的燥意。

他一时有些不太适应那种感觉，也略咳了两声，和安忆年带笑的视线撞在一起，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她晃了晃手中的罐子，“碳酸饮料喝的就是第一口那种眼泪都被呛出来的刺激感，这是喝可乐不是喝红酒，大口一点。”

苏锦又依照她的话喝了一大口，果然差点被刺出了眼泪，在安忆年的笑声中，似乎也品到了一丝满足。

他有些无奈，眼角却带笑：“我想你是对的。”

安忆年：“那当然啦！”

这时，两碗热气腾腾的牛杂粉上了桌，香气扑鼻，晶莹剔透的粉和大块的牛杂，汤面上还浮着葱花，令人食指大动。

刚喝了快乐水，身上已经不再燥热，因此被汤面的香味一扫，安忆年只觉得饥肠辘辘。

随后，老板又端上了酱牛肉和一碟时蔬，放下后在身上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慢用。”

安忆年和苏锦一起点头道谢。

她接过苏锦递来的筷子：“老板炖的汤很香，一定要和汤一起吃。”

苏锦点头说好，低头喝了一口汤，汤浓色清，牛肉香味浓郁，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味道很好。

观察一个人的吃饭习惯，多少能在一定程度上窥见这个人的性格。苏锦吃得很斯文，但速度并不慢，当然也可能是饿了，没多久白色的瓷碗已经见了底。

因为怕烫还在小口小口嗦粉的安忆年：“……”

感觉更愧疚了。

安忆年：“有吃饱吗，我和老板很熟了，可以再让他帮我们添一点。”

苏锦轻轻搁了筷子：“不用担心，分量很足。”

安忆年：“那你要不要先去赶公交，不然等下回去太晚了。”

苏锦将小菜往她的方向推了一点，方便她夹菜：“不差这一会儿，你慢慢吃，别着急。”

安忆年怕他等太久，默默加快了速度。

见她吃的鼻尖都冒出了汗，苏锦把纸巾盒放在她旁边，然后随意地问她：“忆年经常来这里吗？”

安忆年果然放慢了速度，她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说：“初中的时候经常来，后来家里请了阿姨做饭，就来的少一点。”

苏锦了然：“看来忆年的家里工作应该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