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安忆年拖着一身被太阳烘烤了一天的疲惫打开家门,正好与做饭的王阿姨迎面撞上。
王阿姨被她实质化的怨念吓了一跳:“原来是忆年啊——来来赶紧进来,外面热坏了吧。”
安忆年露出一个笑容:“王阿姨好。”
王阿姨像迎接孩子回家的家长一样帮她把书包拿下来放到一边,絮絮叨叨地嘱咐:“你妈妈说等你回来了叫醒她一起吃饭,我已经把饭做好了放在锅里保温,还有那个茄子你们要……”
安忆年换上拖鞋,耐心地一一应下,不知是听到“你妈妈”还是因为王阿姨充满家常的语气,她疲惫而麻木的神情软化了一些:“麻烦王阿姨了。”
“欸,麻烦什么,分内的事。”王阿姨摆了摆手,上面挂着一串叮叮当当的钥匙和蓝色的零钱包,“那我走了啊,记得叫你妈妈。”
安忆年有礼貌地应道:“好,王阿姨路上慢点。”
门“砰”地一声合上了,随后室内安静下来,只有空气净化器持续运转的声音。
安忆年脸上的神色淡下来,完全没有了白天在学校里和新同学谈笑风生的活泼,也没有了刚才在王阿姨面前的礼貌乖巧,像一潭沉静下来的湖水。
她扫了一眼关着门的主卧,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去敲门,而是自己进到厨房中把菜盛了出来。
正在安静地咀嚼时,主卧门却自己从内打开了。
安忆年抬起头,见到一个跟她面容相似的女人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内走出来,坐到她对面,打了个哈欠:“不是说了叫我一起吃饭吗?”
“你不是在医院值了两天班吗,想让你多睡一会。”安忆年轻声解释了一句,站起身,“我去帮你打饭。”
“你吃你的,我自己来。”宋念山随手将长发挽了起来,转身去了厨房。
宋念山吃饭的速度很快,仿佛下一秒就会接起电话离开一样,争分夺秒地将食物塞进自己肚子里。
于是安忆年还在挑出鸡汤里的姜片时,宋念山就已经放下筷子开始擦嘴了。
安忆年的视线在宋念山眼下淡淡的乌青停留了一下,主动起了话头:“妈,我们今天开始军训了。”
宋念山似乎还没彻底清醒,反应慢了一拍后才似乎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当妈的职责:“是吗,感觉怎么样?有认识新同学吗?”
安忆年对此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点了点头:“新班级和新同学都很好——就是军训的时候太阳很毒,差点晒伤了。”
她略微侧了一下脸。
宋念山这才注意到她脸颊上有些微微的泛红,很直白地说了句:“你没涂防晒吗?”
安忆年梗了一下。
不过她随即很快调整过来,低声道:“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这个。”
宋念山愣了愣,语气软化下来:“这样,我那边有药用的凝胶,待会拿给你涂一点。然后你晚上睡前敷个补水的面膜,明天应该就没事了。”
安忆年嘴角翘了一下,又被她压回去,继续摆出一副受了委屈的表情:“好。”
她放下筷子,正想再多说点什么。
不过宋念山似乎觉得话已言尽,该安慰的都安慰了,于是站起来,三下五除二地将桌上的空碗盘垒到一起,拿去厨房了。
而且没收她的碗。
安忆年:“……”
有点母爱,但不多。
时间是公平的,既不会因为你想要享受快乐而变慢,也不会因为你在受苦而加快。哪怕军训再怎么煎熬,时间依然保持着不紧不慢的匀速步调走到了第二天傍晚。
似乎是想给乏味单调的军训增添一点乐趣,各个班的教官开始组织大家唱|红歌。
反正总是要到点才能解散,与其在那踢正步稍息立正左右转,还不如坐着张张嘴吹吹晚风——哪怕晚风也热得像空气炸锅里吹出来似的。
安忆年等人都求之不得,教官一声令下“坐”,全体成员就歪七扭八地瘫倒在草地上。
教官不满地瞪了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几个教官被叫去讨论注意事项了,留下学生们在原地休息。
安忆年放松地将腿伸直,捶了捶小腿,和一旁的卫夏说:“总算是熬了两天,明天就结束了。”
卫夏也在小幅度地活动自己僵硬的肩膀:“是啊。”
“喂,我问你们,会唱歌吗?”一个声音从二人身后插进来。
安忆年下意识地转头,就和江莱的大头撞了个正着,两个人同时“哎哟”一声。
“你是怎么从排头摸过来的啊!?”安忆年捂着额头小声吼道。
“慢慢挪过来的啊,我想找你们说话嘛!”
安忆年:“……”
卫夏适时地转移话题:“你刚刚问会不会唱歌是什么意思?”
“我。”短发的女生指了指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