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

第二天，清晨。

五点半，黑发少女的身影果然出现在了小窝棚外。

时间还早，贫民区已有中年人推着小车往集市走的身影。穷苦的人没有享受生活的权利，他们起得一个比一个早，只不过是为了在早市上抢个好位置，卖出更多的廉价商品，然后满足今日的温饱。

桑德拉差不多是一夜未眠，听到声音后就挣扎地下了床。

走出窝棚时，他看到江瑟正望着早市的方向出神。

她肩膀上还蹲了只黑白花的大肥猫。

那猫好像也没睡醒，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连一身的毛都乱蓬蓬的。

少女很快就听见了动静，转过来神色自然道：“早。”

桑德拉还是那副病怏怏的虚弱模样，打了招呼后，他的眼神挪向了奶牛猫：“这是……”

“哦，”江瑟说，“我养的猫。”

桑德拉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今天……也要带它吗？”

“嗯，它平时比较闹人，不太听话，”江瑟停顿了几秒，继续说下去，“我怕它在……在家捣乱，就带出来了。”

奶牛猫康德：“……”

这是什么烂借口啊！！！

它不满地动了动爪子，成功收获了自家主人一道杀气腾腾的目光。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康德：“。”

事实上，江瑟今天能把它带出来，全靠它那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要脸式的撒泼。

魔女殿下恨不得把这只顶尖仿真物打包丢回黑城。

跟神经病奶牛猫对峙长达半小时后，她终于做出了让步，同意带它一起去黑市。

但条件是康德必须装成普通家养猫。只要没有她的允许，就不能说话也不能乱跑。

康德察言观色，知道这已经是江瑟最大的让步了，这才心满意足。

满足之余，它顺口又问了一句：“那要是我没听你话怎么办？”

江瑟阴沉地盯着它：“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只不过回黑城后我会立刻联系灰蓝阁下，把你丢进熔炼室回炉重造而已。”

康德：“……”

好狠毒！好狠毒的女人！

想到这里，江瑟肩膀上趴着的大肥猫忍辱负重，顶着桑德拉怀疑的目光发出了一声：“喵。”

桑德拉眨了眨眼。

这只猫看着实在不太聪明，就好像与生俱来着一种愚蠢的美感。

也不知道这位黑发小姐是怎么看上这只猫的。

不过对于别人的家事，他向来没什么好奇心，只礼貌性地赞了一句：“您真是肩力过人。”

康德：“……！！”

他骂我！！他骂我胖！！

江瑟你还管不管管了！他竟然针对我一只可怜的小猫咪！

江瑟本人：“……”

桑德拉并未察觉有异，简单客套两句就回屋叫若连起床去了。

趁着对方转身的空当，江瑟伸手摸了一把奶牛猫的尾巴。

力道不重可也不轻，威胁的意图多过于安慰。

——你要敢坏我好事，我就送你去见机械佛祖去，

察觉到她那不言而喻的意味，肩膀上那一大坨毛茸茸的活物很快就蔫蔫地安分下来。

而当此时。若连也被桑德拉给叫了出来。

少年明显还困倦着，两眼惺忪头发乱蓬蓬地走出窝棚，却在看见江瑟的霎那间浑身一激灵，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

他顿时就吓得清醒不少。

江瑟：“……”

她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该反省反省，是不是给人家孩子造成心理阴影了。

但随后江瑟转念一想，以前她爹当着她面把人五马分尸挂在城墙上，她都没出心理阴影。

昨天那种小场面，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当然，在非常规环境下长大的魔女殿下的心思，普通贫民窟未成年人是猜不到的。

长期以来的街头生活本能，促使若连下意识窥视对方的神色。

少女一如昨日般精致，神情永远淡定平静，分辨不出喜怒。

连半点波澜也无。

那一刻，若连再度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人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男孩惴惴不安地低下头：“小姐……早上好。”

“早上好，”江瑟微微颔首，突然问，“吃早饭了吗？”

若连：“？”

若连：“还……还没？”

“那收拾收拾，先吃早饭吧。”

若连：“？”

他不明所以地看看桑德拉，试探性地问她：“咱们……咱们不是要去黑市吗？”

江瑟垂眼看着他，流露出几分理所应当的意味：“这么早就去黑市干什么？再说出发之前不吃早餐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