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双姝
天蒙蒙亮,远处的天空好似被利剑划开一道金色的口子,万丈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奋力驱散黑暗,一点一点地照亮邺京。
东市的馄饨摊上,吃客闲聊着。
“来时路过徐府,只见里外都挂着红绸,可是有什么喜事?”
“这你都不知道?今儿两位小姐同一天出嫁,徐老爷说了,城中百姓都可去观礼,还有喜钱能拿呢!”
徐家是邺京赫赫有名的望族,族中为官者不在少数。
到了徐诚这辈,仕途亨通,子承父业,成为新一任宣平侯,并育有一子二女。
其独子有勇有谋,在军中担任要职,如今镇守边疆未曾归家。两个女儿样貌昳丽,才情绝艳,有着邺京双姝的美誉。
此刻,双姝之一的徐家大小姐徐望泞正满脸困意地坐在梳妆镜前。
从昨日起,她没有一刻停歇。
又是试嫁衣,又是听嬷嬷梳理当天流程,直到寅时三刻才睡,现在根本提不起精神。
徐望泞闭目养神,任由荷香摆布,在她脸上涂抹着胭脂水粉。她天生底子好,仅略施粉黛就已光彩夺目。
铜镜里,女子面似芙蓉、眉若远山,一双杏眸美目流盼,明艳动人的样子宛若误落凡尘的仙子。
“小姐真是好看,奴婢都看呆了呢!”
“年纪不大,嘴巴倒是挺甜。”徐望泞莞尔一笑,眸中似星光点点。
“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荷香笑着打趣儿。
忽然,门外响起请安的声音。
“夫人安康。”
话音刚落,一名美貌的中年妇人掀开珠帘,从外间走了进来,容貌与徐望泞有着六七分相似。
“母亲。”徐望泞起身行礼。
刘氏笑盈盈地握住她的手,“泞儿,我的好孩子。”随后拉着她重新回到了梳妆镜前。
看着镜中徐望泞身着大红嫁衣,刘氏心中感慨万千,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不过短短十几载,两个女儿竟都要出嫁了。
思及至此,刘氏忍不住叹息,回想起曾经儿女膝下环绕的场景,眼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屋中气氛逐渐沉重,奴仆们也是五味杂陈,既有替主子觅得良人的喜悦之情,亦有对今后不能侍奉左右的不舍之意。
荷香是家生子,自小服侍徐望泞左右,感触更深,可大喜的日子怎能落泪,硬生生将眼眶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跟随刘氏多年的赵嬷嬷惯会察言观色,捡着吉利的话劝道:“夫人,这大喜的日子更应开心些。老话说,出嫁之日越是开心,这往后的日子才越会幸福美满。”
闻言,刘氏也反应过来,“赵嬷嬷说得对,就是这个理,都怪我带错了头,泞儿以后可要开开心心才是。”
徐望泞转过头来,郑重地答应:“会的。”
“若是得了空,泞儿也会时常来看望母亲,不叫母亲孤单。”
有了赵嬷嬷的劝慰,屋中又恢复如初,一片喜气洋洋。
“夫人,何夫人到了。”
婢女在外间禀报,得了刘氏的点头,不一会儿便从外间领进来一位面相和蔼的妇人。
姑娘出嫁前,家中长辈通常请个父母尚在、儿女满堂且阖家幸福的全福夫人来给新娘梳妆,希望新娘也能同那位夫人一样生活美满。
何氏福了福身,走上前将徐望泞乌黑的长发拢到背后,再从匣中取过桃木梳。
从前往后,从上至下。
梳篦在发间穿梭,何氏口中念念有词。
“一梳夫妻恩爱两不疑。”
“二梳举案齐眉共携手。”
“三梳家宅和睦万事安。”
“......”
闺房中,美好的祝福久久回荡。刘氏站在一旁满脸欣慰,正要从何氏手中接过梳篦为徐望泞梳下第十梳的时候,院外娇俏的声音由远及近。
“姐姐——”
一道红色身影飞奔进屋,身后跟着的两名侍女气喘吁吁。
“二小姐,您慢点啊!”
刘氏不用看,光听声音便知道少女的身份。这还能有谁?自然是她那调皮捣蛋的小女儿徐望涵。
“你瞧瞧你,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世家小姐的样子?”
“都怪我把你宠坏了,若你能有你姐姐五成稳重就好了。”
徐望涵是徐府最小的孩子,自出生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模样生得不怎么像刘氏,倒是有几分像其父,眉宇间有股英气,人也更活泼开朗。
刘氏随手将手中梳子递给荷香,没好气地说道:“你不在自己的院中待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都准备好了?”
按照礼制,成亲当日,新娘需得在闺房中梳妆打扮,一切准备就绪后,由喜娘将红布盖在新娘头上,待吉时到,搀扶着新娘出门,交给在外院等候的迎亲婢女或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