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鸾倒凤
今日的议政堂静悄悄的,只听见翻阅文书的细碎声音,还有书写的沙沙声。
秦谦和坐在长案后,盯着桌面上摆放的文书,心不在焉的,久久没有落下一笔。他干脆放下手中的毛笔,捏了捏眉心,再一次偏头去看桌上轻烟缥缈的香篆。
蜿蜒盘旋的牡丹花纹,只剩下指头大小的香料没有燃尽。
他心道:怎么还没到散值的时刻?
今日这么慢!
毫无处理公务的心思,他干脆收拢散开的文书,分文别类,整齐堆放在案桌左侧。
高大清瘦的身躯往后微仰,双臂自然搭在椅子两侧,闭目养神:今天常国公府有赏花宴,小羽儿应该也会去吧?常雅馨性子骄纵,会不会仗着长辈身份欺负她?
越想越多,心情越发烦躁不安。
终于“叮咚”一声,宛如天籁,金珠落盘,香篆燃尽。
秦谦和一扫不耐烦的情绪,站起身往外走去,步伐飞快,轻盈矫捷,好似有什么惊喜在前方等着他。
路过其他官员的时候,有人惊诧地看着他,愣愣道:“秦相,这就散值了?”
“嗯?”
秦谦和转头淡漠一瞥,似乎在询问对方“难道有问题?”,吓得询问他的官员腿脚一抖,讷讷不能言。
另一个官员描补道:“秦相一向勤勉,是我等楷模,第一次见您散值如此早,大家好奇而已。”
虽然秦谦和着急去常国公府,着急见到聂羽宁,但是他心情好,难得舒缓冷肃的神色,解释了一句,“有贵客盈门。”
在座的官员与他寒暄了几句,目送他离去。
等到秦谦和走得没影了,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有人方才低声惊叹道:“也不知道是何等尊贵的客人,竟然能够让勤政的秦相按时散值!”
顶头上司都走了,政事堂的其他官员也不准备加班,纷纷收拾桌上文书,准备散值回家,偶有三两好友相约聚会。
周明旭捏着三本文书走进来,扫了眼秦谦和的座位,空荡荡的,退出来问左右几个官员,“秦相呢?他去哪了?”
这些官员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故作淡定地回道:“散值了。”
“散值?这才刚刚过未时,申时一刻都没有,他散什么值?”周明旭惊呼出声,不可置信,瞧了眼依旧明亮耀眼的天色,确定日头没有从西边出来。
虽说百官散值时间是未时末,但秦谦和从来没有按时散值的习惯,不到天黑不会走人,偶尔卡着宫门下钥的时间点出宫。
哪次秦谦和不是最后一个走的?
恰好他有政事需要找秦谦和商议,这人竟然破天荒地走了???
周明旭不能相信,又一次扫向秦谦和的位置,眼神落在桌案上的香灰上,燃尽的牡丹花,滚落的金珠,这人还是卡着点走的?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磨着后牙槽,怒道:“竟然扑了个空。若不是知道这人不喜女色,还以为他着急密会佳人呢?”
等等……也不是没有可能。
还剩下两三个官员,看够了周明旭与他们一样的震惊脸,心情满足,好心道:“周公勿恼,秦相家中有贵客盈门,着急回去招待。”
“回府招待贵客?”
那肯定不是秦谦和那个空荡荡的相府,除了同僚登门商量正事,从来没有什么贵客值得秦谦和刻意回去招待。
周明旭想到常国公府,又想到那位宁姑娘的身份,顿时说得通了。
一出宫门,秦谦和登上马车,就让从明去常国公府。突然的吩咐,让从明和从渊还以为误听了地点,再三确定,才调转车头奔向常国公府。
从渊福至心灵:该不会那位姑娘也在常国公府做客?秦相欺骗了人家,还敢往前凑?真的不会打断腿吗?
常国公府。
聂羽宁瞧不上常雅馨的做派,懒得与她计较,索性出来透透气,寻着清雅秀丽的景致赏玩。一边走一边玩,走到人少的花园里,没有人打扰,倒也清净。
偏僻的游廊里,主仆缓步行走,一个说着话,一个静悄悄地听着。
聂羽宁边走边打量这座陌生的府邸,耳畔传来段柳为她抱不平的声音,“若是您亮出身份来,就是大楚皇室的公主见了您,也得礼让三分。她一个内宅妇人,岂能在您面前耀武扬威?”
“你也知道她是内宅妇人啊?”聂羽宁轻笑着说道。
段柳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您还笑,若是换做我,就把他们家郎君写的退婚书拿出来,告诉他们,咱们两家不结亲了。”
“说到退婚书,我得问一问常俊什么意思。”聂羽宁抬头看看日头,估算着差不多到下值散学的时间。她领着段柳往前院方向走,去碰一碰运气,又道:“退婚书的真伪都不清楚,我是不会直接拿出来的,以防别人的算计。”
她与常俊的婚约是请的圣旨赐婚,任何一方解除婚约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