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初见，一眼万年

成婚的第二年，江念卿有了身孕。

她原本在医馆里看诊，入冬后天寒，来抓药看病的人不少，江念卿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得了空能歇歇。

她正觉得饿，恰好谢燕庭拎着食盒进来。

谢燕庭的珠宝生意做得好，这一年又开了几间别的商铺，其中最大的那间铺子与傅家医馆就隔一条街。

两人每日一同出门，一同回府。

连午饭也是府里小厮送到铺子里，谢燕庭再拎来与江念卿一起吃。

“我正觉得饿呢，你就来了。”江念卿抻了抻手臂，缓解一下久坐后的劳累。

谢燕庭将食盒搁下，替她捏着肩膀，力度恰到好处，手法十分娴熟。

想来也不是第一次了。

小杏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收起来，取出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放。

府里的厨子手艺颇好，做的饭菜十分符合江念卿的口味，今日有她最喜欢的烧鸡。

她夹一了筷子，闻着这味道却皱起眉头，下一刻胃里翻涌，干呕起来。

谢燕庭被她这动静吓到了，立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急切问道：“念卿，你怎么了？”

“把这菜拿远点。”江念卿用帕子捂着口鼻闷声道，柳眉轻蹙，脸色发白。

小杏连忙把那烧鸡端到身后，担忧问道：“小姐，是这菜坏了吗？”

“我闻着就想吐……”话还没说完，江念卿忽而愣住了，心里闪过个念头。

于是，她伸手给自己把了脉。

谢燕庭倒了茶水想让她润润喉，转过身对上她欣喜的目光，瞬间明白了。

他放下茶杯，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灼灼看着她，“是我想的那样吗？”

江念卿点点头，“一个多月了。”

谢燕庭高兴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喜悦，便握住江念卿的手，执到唇边亲了又亲。

江念卿见这人的眼眶又开始红，失笑道：“好了好了，才一个月，还有九个月才能生出来呢。”

谢燕庭伸手小心翼翼覆上她的肚子，才一个月，又隔着衣裳，什么都感触不到，可他仍觉得心中滚烫发热，一种名为幸福的感觉席卷全身。

江念卿也忍不住笑起来，盈盈双眸里透出温情与期待。

自从知道江念卿怀孕后，谢燕庭的心便悬起来。

他听人说怀孕的女子容易忧思过度，郁郁寡欢，于是抽了空便往去医馆看江念卿，端茶倒水，研磨说话，几乎是寸步不离。

有时候一上午能跑五六趟。

他时刻观察江念卿的神色，见她皱了下眉头，便立即问道：“念卿，怎么了？不开心吗？哪里不舒服吗？”

江念卿看着他紧张的神色，打趣道：“到底是我怀孕还是你怀孕啊，我看你整天念念叨叨的，这才是忧思过度。”

谢燕庭看着她已经隆起的肚子，心疼道:“若是可以，我倒是想替你受这罪。”

他是想让江念卿在家中安生养胎的，免得日日来往医馆受累，江念卿却不肯，她说孩子不过五个月，她现在还是能走动的，日日闲在府中才是要闷出病来。

谢燕庭素来尊重她的想法，便没有阻拦她，只是心里不安，时不时要跑来医馆看她。

相比之下江念卿则淡定得多，心情也十分愉悦，并没有谢燕庭担心的什么忧思郁结。

大约是转移到谢燕庭身上去了。

入夏后，江念卿的肚子越发大，便没有再去医馆，就在府中纳凉静养。

谢燕庭怕她无聊，时常从外面给她带些小玩意，博她一乐。

某一日，两人坐在书案前给孩子取名字，宣纸上写满了名字，却也没有十分满意的。

江念卿发现一个问题，疑惑问道:“你怎么取的都是姑娘的名字?万一……”

“姑娘，肯定是个姑娘。”谢燕庭笃定道。

“你怎么知道?”江念卿悠悠笑道。

谢燕庭满心满眼地期待，“小姑娘软乎乎的多招人喜欢，混小子骨头硬，我不喜欢，所以肯定是个姑娘。”

“踹我了……”江念卿惊呼道，恼怒伸手捶了谢燕庭一拳，“叫你乱说话！”

她温柔地同腹中孩儿说:“别听你爹胡说八道，是男是女我们都喜欢。”

谢燕庭不敢顶嘴，嘟囔道：“就是个姑娘。”

八月初十那晚，江念卿夜半被痛醒，她身体发颤，正想叫谢燕庭，没想到身边人已经醒了。

谢燕庭立即让小杏去叫提前请好住在府上的稳婆，他紧紧握住江念卿的手，安抚她：“念卿别怕，我在这呢。”

稳婆很快赶来，丫鬟也进进出出忙着送东西，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谢燕庭不宜在屋内，紧张地在廊下来回踱步，听着江念卿痛苦的喊声，心被紧紧揪着，恍惚也生出痛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