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眸看去，神色一派坦然。

她早已习惯来自陌生人的目光，或惊艳或打量，更或是鄙夷。

女孩却像被翻滚的沸水烫到，不敢和她对视不说，拿着手机的右手甚至开始发颤。

莫名的兴致驱使姜汀多瞧去一眼。

她很年轻，约莫二十出头，圆脸圆眼圆嘴巴，长得可可爱爱，像等比例放大的年画娃娃，手边除却一个帆布包再无其他行李。

留学生？

正思量着，女孩突然动了。

她直戳戳站起来，于原地静止几秒，掌心握拳似乎在给自己打气，终是抱着随身包走到半米外。

开口，声音低不可闻。

“请请请问，是……姜姜姜汀吗？”

她确实认出了她，一句话卡壳几次。

姜汀失笑，问：“站着不累吗？”

示意她在空位坐下。

“不不不不累。”

女孩点了点头又猛摇头，坐在姜汀旁边，小心翼翼地搭着半个屁股，神情忐忑，不敢贴近她一分。

“怎么认出我的？”姜汀问。

她戴毛线帽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偌大的机场仅有她认出她。

“我，我——”

女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切都是直觉。

五分钟前，她过完安检，整理东西时无意回头便看到了正脱外套的年轻女人，起先没在意，后来越想越觉得熟悉——她的身形她的动作她的眼神她的气质，和记忆中的姜汀别无二致，鬼使神差坐在她周围，竟令猜测成真。

女孩不想错过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请请请请请问可以和你合影吗？”

姜汀并不是来者不拒的性格，她只是被女孩的窘态逗笑，点点头。

女孩把手机解锁打开相机。

眨眼的片刻，姜汀看到她的屏幕壁纸，口罩下的红唇轻轻弯了下。

拍照时，两人侧身。

姜汀坐在后面，手臂圈住女孩肩膀，比着剪刀手。女孩察觉到她的动作，动都不敢动，身体僵硬得像机器人。

拍了合照，姜汀主动问：“要签名吗？”

“真的可以吗？！”女孩大喜过望，从包里取出一个手账本。

“要签在哪一页？”

“都可以，要要要要不第一页吧。”

“好。”

姜汀打开硬壳封面，扉页贴得满满当当——她的签名拍立得，她的卡通贴纸，还有些印在胶带上的Q版人物，有手持长枪的飒爽郡主，有憨态可掬的西瓜头少女，还有酷炫拽的短发黑客……

姜汀心头微颤，看着女孩，“这是？”

“姜糖们私下里印来使用和抽奖的，大家都很喜欢。”

女孩终于不紧张了，眼看姜汀对胶带很感兴趣的样子，匆忙翻到那盘已经被她用了大半的胶带，虚握的手指轻颤，说：“不介意的话，请收下吧。”

“谢谢。”

姜汀不客气地收下了，她在手账本第一页签了名，就在女孩的名字旁边，还画了个大大的爱心，笼住她和粉丝。

马上要登机了，她和女孩简单聊了会。

方知道这圆脸妹妹是她九年老粉，于她拿影后的那年入坑。提起她饰演过的角色，比自己还信手拈来。

机场广播提醒登机，姜汀忽地拥过女孩，掌心在她背上轻抚，起身时说了句“谢谢你们”。

话落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目送姜汀通过廊桥身影消失，女孩眼睛泛起热意，抬头看看空旷宏伟的航站楼顶部、低头看看光滑规律的地板花纹，忍了又忍，可还是忍不住胸口一腔汹涌澎湃的情绪。

有人打量她异样。

也有人递过来几张纸巾问她没事吧？

她摇摇头，擦干眼泪，抖着手发了条微博。

【@沙河姜糖厂会计员：

我曾经幻想过和听听见面的时机。

她可能已经重回圈里继续职业生涯，也可能彻底息影退圈做素人，不论哪一条路，都是她希望自己做的事。

而那时的我，可能还在喜欢她，也可能淡圈回归生活，可能……

和她见面，我会说些什么呢？

或是感谢她为影迷们带来的快乐，或是愿她远离舆论休息一段时间，抑或是祝她今后的半生顺遂如意。

不管什么，我都能够轻易开口。

因为这是我在心中徘徊数年终于得到寄托的情感。

……

可当这一刻真正出现时，我失语了。

说不出话，不能感谢她也不能祝福她，像个废物。

但她开口了，说谢谢我们。

谢谢我们的喜欢。

谢谢我们的支持。

谢谢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