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姜懿歌把袁野很快就轰走了,除了恶意影响办公之外,罪加一条,性骚扰。
袁野走之前还信誓旦旦说姜懿歌会接到他的预约申请,以两人过往的交情明目张胆走后门,让她加急处理。
冬季的夜色来得很快,姜懿歌又是一个人呆在店里,她回复完最后一条申请,已经是深夜了。
她走到了工作台,将刚接送而来的一只英短小猫进行毛发清洗,再用小风机烘干她的毛,将每一根毛发梳理得整齐划一,中短的小腿,浑圆的小爪,她仿佛能看见沾着奶液偷跑走的模样,此刻的它看上去是那样的灵动可爱。虽然它的脊梁背已然断裂折损,刚见到它还是仰卧的状态,睁着双瞳,她一下就能想到是受到了何等负重的外力才会如此,一定十分痛苦不堪吧。
姜懿歌把这只小猫清洗干净,过去两个小时之久,她知道自己思绪容易飘散,太过于细慢,便赶忙将工具都摆回原位,橡胶手套上灰污污一片,她抬臂擦去额头上的碎发,粘连的毛发乱飞,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这一个喷嚏让她想到与袁野十年未见,毛骨悚然的肢体接触,这些年她很少与异性有过情感上的交流,一个男朋友也没有谈过,甚至没能出现一个让她心荡起波澜的男人,她都怀疑自己是否是性冷淡了。
思绪跟着脚步走,她打开冷柜,将小家伙放了进去,轻声道:“晚安。”
当然手机上也收到了同样的问候,来自袁野——
“睡了吗?晚安。”
她承认心有些暖,但她很快按下锁屏,没有回复。
工作的时候还是不能分心,姜懿歌赶到火化室,一只金黄色的小博美被焚烧后只剩一堆骨头,研磨机在寂静的夜里轰隆作响,瞬时化为一堆白色的粉末,被装进了骨灰罐中。那是昨日不忍面对火化的年轻少女的希冀,她只想过几天来将罐子取回家中。
最后,她捧着客人寄来的纪念品放入玻璃展柜,锁上锁,才真正完成一天的工作。
月光透过窗帘洒在空荡的大厅里,映照出难得祥和的氛围。姜懿歌熄灭了店内的灯光,只留存着地台一圈暗黄的灯带为她指路,泡了一杯牛奶,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合眼冥想。
都说宠物殡葬师,耳畔终日萦绕哭泣,永远都会被传染悲伤,但她从来只是保持微笑面对每一位客人,她想,离别也可以是快乐的,生老病死亦是。意外与磨难,都是上天安排好,让勇敢的人们去承受,它们只是生命中的一部分。
她学会坦然面对人生大大小小的坎坷,也算度过了经年累月。
那个叫袁野的男孩,教会了她很多,也让她笃定了什么才是她想实现的梦想。
她掀开眼帘,高耸的墙面上印刻的一行字立在正中央——
世界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姜懿歌在抽屉里拿出一本旧日记,指尖轻轻翻动。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一切仿佛还在眼前。
*
“父母对于我来说,在我的生命里就如彗星般短暂地闪过一瞬间而已。从出生到有了记忆的岁数里,那么狭隘的时光,我才能感受到他们存在过。
爸妈生我生得特别早,那时候爸妈教我学会说话,走路,写字,游山玩水了很多地方,可惜的是,那时太小,记忆模糊,我都不太有印象了。我被托付给了外婆,外婆总喜欢在饭桌上诉说我曾经的糗事,说我把大海的浪花当成沐浴露,次次提到我都会忍俊不禁地笑起来,爸妈也会,他们总爱说我特别童真无邪。
自我五岁开始,爸妈就去了外地,之后也只回来了几次,掰手指能算清。而到我上小学之后,就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了。我怀念那个充满童趣,出口金句的我,那时那么蠢的我,是爸妈手掌心里最珍贵的宝贝。上学之后,无论是成绩,还是事事做到优秀完美,爸妈都不会因为我表现好回来看我一眼。
那时候,我一度怀疑是我没有从前那般可爱了,难道是他们以为我变得沉默寡言,心思承重了吗?其实我现在还是跟原来一模一样啊。他们是不喜欢这样的我,所以我保持永远天真单纯,是不是他们就会回来呢?哪怕像小时候那样抱抱我,说说糗事倒也快乐。
哦,对,我又想起来了。小学毕业,那次爸妈回来了,参加了太奶奶的葬礼,第二天又匆匆离开。
灰色的日子里缺失不了一场大雨,那天的雨很大很大,我记得所有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肃立站在墓前,那天是悲伤的,可我的心里却油生起一种罪恶感的高兴,因为我盼的爸妈回来了。我特别迫切想和他们说话,靠近他们身边,想说却又不敢,想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能感受到,爸妈一点也不像曾经对我那么亲切了,甚至我将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观察他们每一个细微的神情,我发现,爸妈也没有以前那样亲密了。这种感受比透心凉的大雨还要令人悲凉,我一直期盼的美好生活,很难再回到当初了。
我不敢问,不敢说,只有在离别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