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开学之后的第二周,兴趣选修课和社团活动陆陆续续地开放了,同学们大多将心思花在了这些事上,至于接下来的月考,似乎根本无人在意。比起其他学校,C高的管理可以说是非常松散了,很多规则都是名存实亡,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
甚至是校长,都在有意无意地无视着那些规则。
C高不愧是排名近乎垫底的学校,既没有良好的师资力量,也没有优秀的生源,更没有拿得出手的竞争实力,一直以来被誉为“S市差生流放地”的这里,真是名不虚传。
不过这里也不全是差生,我之前听秦施凯说,隔壁2班有个女生,中考的录取分数线比C高的录取分数线高了一百多分。
哪个女生能傻成这样呢,他一定是听错了吧。
C高的食堂并不大,菜品种类也不多,只有人特别多。每次中午排队买饭的时候,总会遇上那么几个插队的,走路不看路的,有一次我手中的饭险些被一个走得很快的人撞翻了,事后他也没道歉;虽然教室前方的墙上就贴着“禁止使用手机”,但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像是手上有磁力一样,无论是上课前还是下课时,总有不少的人在教室里公放着低俗视频音乐的声音;虽然校规明确规定了不许谈恋爱,但是校园的角落里总还是有那么一两个接吻拥抱的....
我从未觉得,“规则”的存在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原来它可以被肆意践踏,而遵守规则的人却反而要被冠以“不合群”的罪名孤立出去,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军训时期,我以为我的同班同学们,至少人还是善良热情的,只是可能不是那么擅长学习,现在我才发现那样的想法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他们不只是不擅长学习,或者说,比起学习,他们更擅长维护自己表面看上去的热情的模样。我不止一次地在想,这样的人如果把精力全都花在学习上,那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过这个假设是完全不成立的,他们不可能将精力花在学习上的。
事实上,上课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在听,大家不是在低头做自己的事,就是在看别的地方发呆,讲台上的老师似乎也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了,自顾自地讲,讲法大多是千篇一律的棒读幻灯片上的内容,不加以任何解释,在讲作业时也只是报个答案,敷衍性的问一下底下的同学们还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嘉舜上课的时候,经常只是撑着脑袋发呆,秦施凯则经常眉头紧锁地一边转笔,一边看书,并没有把多少注意力放在老师讲的东西上。
我曾经在课堂上提出过一个问题,结果老师的水平似乎不行,一道简单的论述题在没有任何深度发散和引申的情况下讲了十多分钟,将课间休息时间占了不少。课后,某些人看向我的眼神,和老师看向我意味深长的眼神,赤裸裸地向我昭示了一件事:你所认为正确的事,只有放在正确的环境里才是正确的,这里是容不下你这样好学的学生的。
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不学习也不行,想好好学习也不行,我到底该怎么做,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都会令人讨厌呢。
匆匆地吃完了午饭,我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单词本,一点也看不进去,昨天晚上实在是睡得太晚了。临考前作业量大了些,但是一般的学生是不会感到疲惫的,因为他们总是能够将所有的作业做成抄写作业,而我只是多看了一眼一道题,就忍不住地想要往下细想,对着一道政治题,我思考了整整两个小时,写满了两张草稿纸,上面全是我对那道题的见解和拓展。
我忍不住与老师分享自己的想法,但是得到的答复却是:以后不要想这么多了,题目没有要求你想那么多,你这样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按照题目的意思来就好。
走出老师办公室,我在教室前的走廊上,将自己花费了两个小时写就的那些东西尽数撕毁,丢进了垃圾桶。我无助地望向了远方的蓝天,自嘲般地笑了笑,如果我现在在A高,哪怕不是在A高,在思乐中学,老师都是会很愿意听我的想法的吧。
可我又有什么资格这么想呢?我现在在C高,这是既定的事实。
我看着楼下的学生们,他们或嬉皮笑脸,三两成群地走在一起,或一脸严肃地快步前进着,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孤独。所有人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要去哪里,或者说他们至少还懂得享受当下,只有我,毫无想法地活着。
离下午第一节课还有好一会,我看着教学楼远处的路上的那两排银杏树,这个季节它们已经开始落叶了,落下的银杏叶飘飘摇摇,将路两边的草地铺成了绿色与黄色相间的样子。确实,还挺好看的,就跟学校宣传网站上的那张照片一模一样。
叶子飘落下来的那一瞬间,风就已经宣告了它们的死刑,它们在空中挣扎着起舞,却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马上就要摔向地面的事实。
我心事重重地走在两边窄窄的人行过道上,看向从银杏树树隙中倾洒下来的斑驳阳光,随着一阵阵风刮过,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形态。假如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