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案
狠打骂一场才是。提腿走了算个什么!也不动手,只动嘴忒没意思,摔个碗能唬住谁?没准明儿两人又好的黏在一起似的,没意思。
他呀,在夫人面前就是个哑炮仗!
死贼人活强盗,平日那样服侍他,说走就走说不来就不来,说甩脸子就甩脸子,对着我倒是舍得发狠!胡氏心中暗暗的思量,边想边骂,眼皮子翻上天。
忽然,眉毛一拧,冲着屋内扬声大喊:“夫人莫急,爷不晓得哪里吃醉了酒,跑到咱们队伍里撒气,明儿酒醒了管情来给您赔不是来,他不来咱们压着他来……”
谁能想到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春蕊捂都来不及,忙说:“好奶奶快住嘴吧,还嫌事儿不大是吗,你这嘴就该锁起来。”
“叫她滚,都滚。”果不其然,林初兰气愤的声音隔窗而起,胡氏得意的冲春蕊挑挑眉,带着两个丫头款款而去。
这狐媚子恐怕有一万个心眼子!春蕊怔怔的望着上房,爷去了哪?吃了没?明儿上公穿戴可有人伺候?究竟为何发那么大的火?天大的怨气也不该离了家,外头哪知他的习性,只怕这次不那么简单……
丁大人酷爱扶乩,这几日扶的尤其频繁,没日没夜的守在暗室内请各路帝王、圣贤、豪杰、神仙指点。昏暗幽室内,乩笔不停地在沙盘上写字,‘凶’‘不遂’‘坎坷’……哎!一生气,索性扔了笔!
乩不扶,又添了新毛病,这几日屁股上许是长了疔疮,坐立不安,如芒在背。头顶如同日日悬着一把利剑,眼面前一桶火药,生怕哪一时哪一刻掉下来,炸开来,炸的他粉身碎骨。瞧他嘴头子上一溜的燎泡,眼底泛着的乌青。想来昨夜没睡好,睡不好伤肝伤肾,易怒暴躁。
这不,盅子盖还没打开,就刺手一般扔了出去,连骂想烫死他。三姨娘打发了个漂亮丫头给他捏腰捶腿,连门都入不得,可怜人家院儿里顶着大太阳晒了那许久。新添的幺儿,抱来给他消消愁,平日里能骑脖子尿脸上的,娇嫩的娃儿刚哭两声,连声喊着抱走抱走,□□接的慢些孩儿就摔在地上了。心烦看什么都烦,府衙里头来回来的踱步。给阮大人的孝敬也没个回应,给刘太监的意思只回了一封书信。
眼看监察御史大人就要到了,朝中到底是何风向?哎!哎!哎!打探不到有用的,他像个蒙眼的驴一样转悠,御使大人的马蹄子步步踏进他心里,他是来催命的……
江宁行省最高行政长官丁知州丁大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而转。急的哪房姨娘屋里都不去,急的第六房姨娘没心思收,日日在府中,衙门里同幕僚、同僚商谈对策。智囊团们终于商量出个结果,先接风洗尘,再使他们顶顶好的‘极品’招待,银子宝物砸晕之后,拿几个小吏,万事大吉!没人能撑的过这些,丁大人坚信。
紧接着,催命符就到了。这日,绯袍加身的众位江宁府大人们,整肃衣冠,面色隆重,立在门首等了许久。许大人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子,嗐!能洗把澡了。仰头望着刺眼昏黄的日头,这时辰狗都找个阴凉处躲着,一群半拉老头子胡子都花了,却整整齐齐站着,做个官容易吗!他瞄了眼为首的丁大人,老上峰也是一脑门子的汗。他都不敢歇,谁还能多嘴呢!嗐,老实站着吧。
“噗通”
终于有人挺不住了,淞浦的知府常大人倒了下来。众位大人炸开锅一般围着打扇、泼水,他们都等着这一刻,也给自己松松绑。
常大人花白的胡子押了口茶,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哼出声来,眼睛费劲的睁着:“我说,大人们,我老朽年迈,又穿着这一身袍子。这些日子避着酷暑还发了痰症,再等下去只怕御使大人没到,我的小命先去了!”